“孫會。”那人叩首哀聲道。

郗遐這才鬆開了手,沉吟道:“孫俊忠的兒子,就是那個面貌醜陋,像個下等的奴僕的蠢材,早就聽聞他常與富家兒子在城西販馬,果不其然,只是不知販賣軍馬這一項罪名,他孫俊忠(孫秀字)有沒有能耐遮掩過去了。”

薛昀走到他身旁,低語道:“要不要把這些人綁送到衙門去?”

郗遐搖頭,招手喚來幾個小廝,命他們把這些馬匹牽回附近的軍營去,然後側身對著薛昀笑道:“不必。”

薛昀聳了聳肩,見那三兩個販馬的小廝早已跑遠了,也就不再說什麼,徑自坐回牛車上去。

雨輕見郗遐已然回來,便放下車簾,方才微微看到一些,原來是幾個販馬走卒,撇了撇嘴,郗遐跳上牛車,掀簾笑問:“方才你拿著玉佩在我眼前晃動不停,這是何意?”

“催眠。”雨輕淡定的說道:“可以走進你的內心,探知你內心的真實想法。”

郗遐坐在一邊,微閉雙目,思考著一些事情,過了片刻,他才喃喃道:“人生在世,最難看透的就是人心。”

雨輕只當他是不敢嘗試被催眠,故作深沉,一笑而過,她的全部注意力還是放到了明日的球賽上,激情綠茵,熱血足球,腦海中快速閃現出世界盃的精彩畫面,久違了,這場視覺盛宴即將拉開帷幕。

晨風微微吹來,一顆顆晶瑩透亮的露珠順著葉子滑下來,歡快地跳躍著。山雀原本嘰嘰喳喳的落在枝頭,當一輛輛牛車陸續駛出城來,貌似驚動了它們,紛紛展翅飛往別處。

不時有沿途的行人停足觀看,這樣大的陣仗並不多見,牛車兩側還跟著各家隨行小廝,絡繹不絕的車輛已經將這並不算寬闊的道路鋪滿了,人頭攢動,甚是熱鬧。

村夫們遠遠望著這些士族們的牛車從眼前一一經過,驚歎之餘卻不免有些疑惑,今兒並不是什麼佳節,全洛陽城的豪門顯貴的公子卻都出動了,像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件一般,他們平頭小百姓哪裡知曉其中的緣故。

不過他們至少明白一點,這些士族子弟平日裡甚是自傲,連皇親國戚都未必看在眼裡,如今能請得動這麼多士族子弟的人,定是一位厲害的人物。

大約已至辰時,賀曇已然到了球場內,四處張望著,只有少許的關中士族子弟抵達,當陽侯之子杜綝和京兆安城侯之子韋牧。他們二人也正向這裡望過來。

賀曇便施了一禮,心中暗道:以弘農楊氏為首的關中士族,自楊駿被夷三族後,河東裴氏子弟從此也深居簡出,看來關中士族是要沉寂一段時間了。

這時他們二人含笑走來,各自施禮,寒暄幾句,便朝看臺走去。

須臾,賀曇看見顧毗正朝這邊走來,他就迎上前去,笑道:“子治兄(顧毗字),今兒還真是熱鬧啊。”

“嗯,這場面在平時也是少見。”顧毗說著又張望一番,問道:“士瑤兄怎麼還沒來?”

遠遠的望去,牛車一輛接著一輛,已經排成很長的隊伍,根本辨不清是哪一家。

他苦笑著搖搖頭,“罷了,他一向不喜熱鬧,估計不會太早到的。”然後就和賀曇一起走向東看臺。

靠近一株古樹下的兩輛長簷車略停下,一隻小獐子誤闖入這道路間,又惶恐逃竄出去。

前面車內之人正是王秀,只見他手持玉柄麈尾,斂容道:“今日出城又不是畋獵,罷了,走吧。”

後面那輛長簷車緊跟其後,坐在車伕身邊的小廝口中喃喃道,“麇肉味美,可惜了。”說著就被人從後面砸了一下腦袋。

他扭頭看去,只見一身雪青色長袍的少年正拿著一卷竹簡,笑著搖頭,“你呀,此時還有心思想這些。”

那小廝吐了吐舌頭,笑嘻嘻道:“小郎君,你方才沒有看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