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洛陽初雪(六)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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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皚皚白雪籠罩的廷尉獄更顯莊嚴肅穆,幾名獄卒正清理門前的積雪,披著寶藍刻絲鶴氅的年輕官員在獄門前停足了片刻,寒風刺骨,他不由得哈了口氣暖下雙手,自語道:“這洛陽的冬天確實難熬,但也很有味道。”
黃獄掾頷首笑道:“蒯侍御,下官已溫好酒,略備了幾樣小菜,正好可以去去寒氣。”
“酒菜就免了吧,不過要記得給新來的囚犯備上一碗薑湯。”
蒯錯擺了擺手,不屑的笑了笑,然後快步走進大牢,黃獄掾自討沒趣,訕訕走開了。
蒯錯走進一條很深的通道,最開始的兩邊是兩排非常低矮的監房,關押的俱是一般雜犯,然後獄卒開啟一道鐵門,這裡關押的都是年俸在兩千石以下的官員,再往深處走,又有一道鐵門,這裡是兩千石及其以上的官員,距離通道的盡頭還隔著一道鐵門,已經到了關押死刑重犯的地方,鄭豐這個無官無職之人正是從司隸校尉部的監牢被轉移到這裡。
卻見他的牢房內加厚了草蓐,另置一件棉絮,還添了些燈油,對他這樣的囚犯已算是格外優待了。
蒯錯站在牢門外,關心道:“曼季先生,我想這裡至少比司隸校尉部的地牢好一些,多虧孟中丞上奏陛下,不然曼季先生在地牢怎麼熬得住?”
鄭豐仍舊低頭看竹簡,絲毫不在意門外之人,現在的他不想與任何南方士族有交集,尤其是陸家。
蒯錯繼續道:“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我猶記得曼季先生甚是喜歡《南華》,認為此書是善藥,可化解戾氣,不與世忤的藥石,而今入獄,也是手不釋卷,看來先生已是參透了生死,無所悲傷,無所顧念,先生如此豁達,實在讓人欽佩。”
鄭豐面不改色地說道:“承蒙顧廷尉的關照,我還能在廷尉獄中讀《南華》驅散寂寥。”
蒯錯卻道:“不管曼季先生是否有冤情,顧廷尉都會念及昔日同為東吳舊臣的情義,讓你免受刑訊之苦,如今曼季先生身陷囹圄,你的那些譙沛友人雖不能夠進入廷尉獄探視,但想必也是心痛萬分。”
鄭豐隨口問道:“沈白死得悄無聲息,是否蒯侍御也會感到心痛萬分?”
蒯錯遺憾道:“曼季先生應該猜得到他並非死於陸家人之手,或許他的死還另有隱情,我已命人給他建了墳冢,好歹我與他朋友一場。”
鄭豐抬頭注視他良久,才道:“就算是孟中丞親自前來,我也不會多說什麼,所以蒯侍御還是請回吧。”
蒯錯堅定的道:“我相信曼季先生是無辜的,士瑤兄也是跟我一樣的想法,並且他還讓我轉告先生,他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救你。”
鄭豐勉強一笑:“他大可不必白費力氣,人證物證俱在,根本無需翻案,況且在陸雲勸我出仕,向張司空舉薦我之後,我便與陸雲割袍斷義,我不會再接收陸家的恩惠。”
蒯錯疑惑道:“曼季先生是在效仿嵇中散嗎?”
鄭豐自嘲道:“嵇康託孤山巨源,而我並無子嗣,何來效仿?”
蒯錯直入正題:“在沒有任何人掩護的情況下,東瀛公留下的那支精銳騎兵根本不可能從中牟縣全部撤走,郗遐沒有對他們放水的理由,頂多說處理這些事本就不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內,他考慮的也就不那麼周詳,但司隸校尉部的人在中牟卻始終後知後覺,或許司隸校尉部之中有內應,曼季先生當時也在中牟,如果你能提供線索,我也可向陛下求情。”
鄭豐不由得笑道:“既然我已被扣上謀逆的罪名,自然是我給他們做的掩護,你還需要查什麼?”
蒯錯無可奈何的說道:“此案遠沒有這麼簡單,曼季先生最好冷靜的想一想。”
鄭豐緩緩躺下,闔上雙目,枕書而眠。
當蒯錯走出廷尉獄,就望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