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潤和崔治只在旁看熱鬧,完全沒有插手的意願,傅暢和祖渙他們倒是上前勸說龐敬莫要衝動行事,無奈龐敬聽不進半句。

他們二人互不退讓,還是棍棒相見,一開始雙方小廝們並沒有下狠手,突然龐家一護衛出手太重打破了韓家隨從的頭,雙方紅了眼,紛紛都下了死手,一時間喊打喊殺和慘叫之聲此起彼伏。

這時從遠處傳來琴聲,若隱若現,一縷琴音狂放張揚,恣意不羈,這一曲《酒狂》震驚了亭中人。

琴聲戛然而止,一青衣小廝疾步走來,不悅道:“你們打擾了我家先生在此撫琴的興致,此山間雅地,不宜動粗。”

韓蔚怒氣衝衝地問道:“你這廝從哪裡蹦出來的,也敢管小爺的事?”

小廝淡定答道:“我家先生乃國子學博士,韓家小郎君貴人多忘事,怕是不記得我了,不過我家先生可時常提及到你,因你的學業很成問題,令我家先生甚是傷腦筋。”

韓蔚聽後面紅耳赤,那些隨從很快停了手。

在林中撫琴之人名叫孔昞,為孔晟從兄,坐於對面聽琴的兩個人神色各不相同,白袍少年微微皺眉,身邊的崔緹則是若無其事的飲茶。

雨輕與龐敬在臨淄相識,她對龐敬的為人也是有些瞭解,此番一言不合竟會對韓蔚動手,頓覺事有蹊蹺。

崔緹淡淡地問道:“既是下山,不知今日登頂的人多不多啊?”

雨輕答道:“毋丘鸞到的比我早一些,他好像是初次登翠雲峰,有很多感慨。”

崔緹笑了笑:“他自幼長在吳地,沒有回過洛陽,就像田舍翁進城一樣,自然是看什麼都覺得新鮮了。”

在崔緹眼中,毋丘鸞還不如刑家桓氏子弟,想入洛謀職也是痴人做夢。

雨輕關切地問道:“孔先生獨自在此撫琴,似有心事,既然我們有幸在此相遇,可否說出來,或許道瑜兄能替您分憂。”

崔意與孔昞孔晟交情甚好,不過崔緹與孔家人只是泛泛之交,今日純屬偶遇,駐足聆聽琴音,倒生出這許多事來。

孔昞不由得嘆了口氣:“我的一個學生因前幾日無意中拾得一幅畫,就被司隸校尉部的人帶走了,到如今還未放回來。”

崔緹聽後心起波瀾,司隸校尉部也開始暗中調查此事,原來司馬衷看似對此不聞不問,其實是為了讓朝中內鬥,隔岸觀火。

崔緹放下茶杯,問道:“敢問先生這名學生叫什麼?”

孔昞捋須道:“闞瓊,他德才兼備,品學俱佳,從不與人交惡,我實在想不通他到底惹了什麼禍?”

崔緹點點頭,又安慰道:“也許是他們抓錯了人,先生莫要太過憂心,待我回去後幫先生打聽一番。”

孔昞道:“那就有勞崔家郎君費心了。”

這時有個擔柴漢從這裡經過,雨輕微笑道:“道瑜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深得趙王信任,這件小事定是難不倒他的。”

崔緹冷笑一聲:“你向來與任都官親近,放不放人,對他來說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雨輕連忙搖頭道:“爺爺和六叔常對我說公事定要依法公辦,不能有半點徇私,道瑜兄既為趙王府掾吏,更應該知法守法,嚴於律己,莫要讓孔先生誤會了才是。”

“一句戲言,何必當真?”

崔緹勉強一笑,自顧自的飲茶,雨輕卻向孔昞告辭離開。

臨近黃昏,倦鳥隨落照歸巢,一輛牛車停在山下,一個身影漸漸走近,車簾被掀起,有人笑道:“看你這般模樣,可是玩得還沒盡興?”

白袍少年頗感遺憾道:“諶哥哥,今日山上甚是熱鬧,可是我光顧著看熱鬧,反倒忘記了賞雪景。”

盧琛提議道:“明日我陪著你一同登山,再畫一幅翠雲峰冬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