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儀哈哈一笑,見到管事的與崔意一同朝這裡走來,便起身笑道:“道儒兄來了,你可敢在他面前論武功高低?”

田仲孜面有愧色,心道:自己豈能與他比肩,上回練武之時,崔意在簡單幾招之內就將自己制服,當真難堪至極,幸而崔意仍舊與他相談甚歡,自己才得以釋懷。

“伯儀兄,仲孜兄,好久不見。”崔意含笑走來,看了一眼棋盤,不禁笑道:“你們兄弟倆倒是清閒,聽說齊王府新進了一批舞女歌姬,你們怎麼也不去瞧瞧?”

田伯儀搖頭苦笑,“快別提這事了,父親前日還曾數落過仲孜,說他荒廢學業,只知道鬥雞走狗,這個月已經禁止他出府了。”

“哦,原來如此。”崔意笑了笑,跪坐一旁,喝了一口茶,問道:“田伯伯今日出府了嗎?”

田仲孜搖頭,回道:“沒有啊,我剛才還看到父親和鄭主簿去了書房。”

這時田伯儀輕咳一聲,示意他莫要再說了。崔意察覺出某些異樣,便微笑不語。

“反正道儒兄又不是外人,父親遇到了難事,與道儒兄說說,或許他還會有解決之法。”田仲孜注視著崔意,繼續道:“其實是為了一件棘手的案子,就發生在上個月——”

“仲孜,你對此事也是一知半解,還是由我來講好了。”田伯儀劍眉微皺,思索片刻,便說起了上個月發生的那件命案——

那日清晨,有名漁夫在城外淄水打漁之時,發現一具漂浮的屍體,慌忙打撈上岸,村民圍上來一看,卻是鄰近莊子上的李莊頭,名叫李槐,有村民速來報案,衙門裡便派出幾名捕快和一名仵作前去查案。

“徐仵作,去死屍身上細細地查驗,不許粗心。”

一名捕快的聲音在風中響徹了河岸,河水不時湧上來拍打著岸邊,圍觀的村民議論紛紛。

只見那仵作將袖子捲了一卷,又把衣襟掖起,躬身仔細的從頭至尾與前身,兩膀兩手全看到,鼻眼口牙也翻動一下。

一盞茶的功夫,他回稟道:“通身上下,並無傷痕一毫,也沒有中毒的跡象,從屍首的僵硬程度和屍斑的變化來看,如今正值冬季,此人或許是昨晚失足落水的。”

“失足落水,那就是意外死亡了。”其中一名年輕的捕頭走上來說道:“結案,倒是好結了。”

這個年輕捕頭姓張,正如此說著話,另一名略顯高瘦的副捕頭則是姓詹,眉頭緊皺,卻望向一邊的村民,開口問道:“你們可知這個李莊頭是否熟悉水性?”

“好像是會水性的,去年夏天他還和東村的劉老頭一起划船捕魚呢,當時天熱,他直接跳入水中洗了個澡。”一個村民答道。

詹捕頭笑了笑,“一個熟悉水性的人落水而亡,沒有中毒,也沒有受傷,豈不怪哉?”

“李槐嗜酒如命,多半是喝醉了才掉入水中的。”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語著。

“李莊頭平日裡作威作福,幹盡了壞事,說不定是有人報復........”

一時間眾說紛紜,詹捕頭心有疑惑,在河灘上走了走,思考著某些東西,張捕頭跑了過來,說道:“仵作驗過了,李槐沒有飲酒,看來還真是有些蹊蹺呢。”

事情講到這裡,田伯儀略微停了一下,端起一杯茶,目光掃向崔意。

此時的田仲孜有些按耐不住了,開口道:“家父也是心存疑慮,不過幾日後,更蹊蹺的事發生了,有人前來府衙門口鳴冤,卻是李莊頭之妻,她含淚苦苦哀求,說自己的丈夫是遭人謀害,必要懇請郡守大人查出真兇。”

崔意淡笑,問道:“那婦人如何斷定自己的丈夫是被人謀殺?”

“這婦人言辭鑿鑿,說自己的丈夫在半月前已啟程去往北海替家主辦事,走的是官道,豈會失足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