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

實驗室的講臺上一道渾厚的男音打破教室的寧靜。

抬眼望去,是一位身著黑色西服,身材勻稱的中年男人。

他沒有中年男人特有的大肚便便,絲毫沒有油膩感,渾身上下儒雅精英,鼻樑上那架無框眼鏡更是增添一抹溫和的氣質。

像極了電影中氣自華的斯文男人。

“元老師好。”

桑煙望著講臺上滿臉笑意,看起來十分溫和的元堅,眼裡全無平靜,黝黑色的瞳孔下蓄積著看不見的狂風暴雨。

斯文敗類。

斯文倒是看不出來,敗類倒是真的。

人模狗樣只是他華麗的外面,偽裝下的髒物清晰可見。

上一世他就是這麼笑著,看著人畜無害,一臉為他人著想,打破少年的第一層保護殼。

江禁癮一直是學校重點培養的化學競賽物件,直到下週的時間節點,他的傲骨埋沒在捏造扭曲的流言惡語中。

他在一場全國最高規格的化學競賽前夕退出,導致學校失去晉級資格,遭到同學老師的惡意揣測謾罵。

所有人將那次競賽的失敗原因歸結於他的退出。

如果不是他在暑假期間進行競賽培訓,又在關鍵時刻退出,這場唾手可得的賽事就會成為學校光輝的歷史。

畢竟這場由全國高校共同舉辦的化學競賽含金量極高,每所高中透過積分制度,獲得參賽名額。

江禁癮是理科天才,物化生不在話下,對於他來講,這些都是家常便飯。

因為他的存在,這兩年學校的參加名額多了好幾個。

雲市一中雲市是數一數二的高中,不過在全國高手如雲的化學競賽中,成績就不夠看了。

這兩年江禁癮在理科賽道簡直是斷崖式的存在,學校十分有信心他會取得國家一等獎。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上輩子學校在那場競賽中,連初賽都沒有透過,就是敗在團體實驗賽上。

所有人都將失敗的原因歸結於他臨時退賽,新加入的同學缺少磨合度。

可是他們忘記,那場化學競賽的入門券,也是那位沉默寡言的少年透過兩年時間,在外地參加各種各樣的理科競賽,一點點積攢的積分。

當然也有一些良心未泯地發聲,說競賽的名額是少年踩著尖刀走出來的。

但最終都淹沒在大眾的唾沫星子中。

他也同樣失去了保送京北大學的資格。

最後更是因為她的死,屈居在雲市大學。

元堅就是那場流言蜚語的始作俑者,或者說是推手。

“今天我們完成粗鹽提純的化學實驗,正好你們班是四十位同學,同學們各自兩兩分組。”

元堅輕扯嘴角,看了圈班裡的學生,不動聲色地在角落那位頭戴鴨舌帽,微垂著腦袋的少年身上多逗留了一下。

全班都沒注意到他多停留的那一秒,只有一直關注著他的桑煙發現了他的細微神色變化。

上一世的化學分組少年是單獨一人一組,剩餘的另一個人寧願擠到朋友那組,也不願意和身敗名裂的他有牽扯。

作為維持正義的教導主任兼化學組長元堅,對此沒有任何表態,甚至連一句維繫平和態勢的寬慰都沒有。

他無動於衷,甚至抱著看戲的心態。

桑煙決計不會讓上輩子的悲劇重演,等實驗室的所有同學開始尋找同伴,她一馬當先擠到

身後是目瞪口呆的木浛,維持著要抓桑煙手腕的姿勢,一動不動,親眼目睹桑煙是如何重色輕友。

桑煙唇角微揚,露出一抹無懈可擊的笑容,“江禁癮,我可以和你一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