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陰生子一事開始罔顧他人性命。

況府六任妻、養黑蓮蠱的郝月青、寧可人、被借命的蕭家人……或許還有更多。

被借命的蕭家人!

程十鳶為什麼要去尋天生借壽命之人?

殷問酒想起蕭澄當時的敘述,程十鳶很篤定的與他說:不會只有十年。

她幾乎肯定,蕭澄十年之後會借蕭澈的命。

她在育陰生子大業的中途,千里迢迢尋去南寧府找到蕭澄的那一年,她已經做了二十年活死人。

她想求證一些什麼?

假設是與她自己有關的事……

人性嗎?

殷問酒腦中靈光閃過,做這件事的人如果肯定是程十鳶……

“崔林之與程十鳶成婚時,必然是合過八字的,這做不得假。

一個已知八字的人,哪怕蘇越不能算,師兄也能算啊,三十多年找不到、算不到的原因,是因為按崔林之的八字來算,此人已死!

已死之人,又為何值得程十鳶以活死人之軀尋三十多年?

我們一開始就被蘇越帶偏了……”

殷問酒眉頭緊鎖,自己心中捋順了,嘴巴卻停了下來。

“然後呢?”簾外傳來藍空桑的聲音。

蘇鳶也一臉問號的盯著她。

“回去再講,省些口舌。”

這話之後,她便再沒開腔。

一直沉思著。

急的蘇鳶心中發癢。

馬車急馳,進城門後順道在梁崔日的茶樓一問,他已經回了院子。

於是便帶著梁崔日一同往蘇宅去。

車內三人面面相覷。

殷問酒看著梁崔日,皺眉不展。一籮筐話在嘴邊。

蘇鳶看著殷問酒,急得抓心撓肝。

梁崔日看看蘇鳶又看看殷問酒,剛欲開口,被殷問酒打斷道:“等周獻來後再聊。”

梁崔日:“為何?”

殷問酒:“他聰明。”

“……”

蘇宅的爐火燒得正旺時,周獻在雪粒子飛舞的夜色中趕來。

門被帶上,隔絕風聲後這屋子裡的氛圍便顯得愈發沉寂了。

他人還沒坐下,殷問酒便先開口道:“師兄你先說,可查出那符文是何作用了?”

梁崔日搖頭,“並未,藏書眾多,不好假以人手,暫未翻到有所相關。”

殷問酒捧著熱茶暖手,又道:“以我對活死人的瞭解,年月越長,越能如同常人,但有一點,也會愈發喪失人性,可對?”

梁崔日幾乎頃刻便能明白她要說什麼,他聲音低沉道:“是,但也看人……但終歸是會越發無法共情常人所感。”

“你想說,我娘是以千南惠這張人皮作惡是嗎?”他直言道。

殷問酒點頭,將今日在殷大娘那處所聽所見簡明扼要的敘述後,道:

“目前三人之中,具我們所知的情況來看,最有執念做陰生子的便是你娘。

千南惠是巫女,程十鳶的蠱術是與她學的,所以由此可見大多數時候戴千南惠人皮的都是程十鳶。”

梁崔日沒有反駁,這事他們前頭論過。

殷問酒:“但今日我有一點需推翻,便是程十鳶的死因。”

梁崔日:“死因?不是梁家人所殺嗎?”

殷問酒:“是,但不是殺,是借命!”

在眾人驚色之中她繼續道:“因為蕭澄,那時候在南寧府的千南惠亦是程十鳶,她救蕭澄沒有道理,她也壓根不在乎蕭澄如何,隨意丟他在太子府,給他下蠱卻也不在意他到底為誰所用。

試問,我、你、蘇鳶,都能感受到她們對我們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