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今歲抬起頭,瞳孔緊縮,她說什麼?這些影人是活人?

面前來來往往的人群映在她的眸子裡,這些身上長滿了屍斑,渾身沒有一絲活人氣息的傢伙,都是活人?

楚今歲和少女的視線對上,一瞬間,周圍的一切彷彿都遠去了。

所有的景物在倒退,只有眼前的少女保持不變,依舊定定地看著她。

她彷彿看見了少女眼中洶湧的大火,那是一種名為仇恨的大火,想將世間所有的一切都燒的一乾二淨,片甲不留。

她的心神瞬間就被攝住了。

————

酆都以前不叫酆都,這是乘風后來改的名字,沒辦法,誰讓她現在這麼厲害,想改什麼就改什麼呢。

沒有人可以再阻攔她的想法,也沒有人敢對她說不。

她說鎮子裡不準吃狗肉,那就沒人敢吃,她說以後不準有人靠近後山,就沒有人再往那邊走過。

她要鎮子改名,揮揮手,大門口的牌匾就換了字。

之前叫什麼玩意兒來著,清泉鎮,靈泉鎮,誰在乎呢?

反正她說叫什麼就叫什麼。

乘風在鎮子裡遊蕩,她不是靈魂,但是其他人都看不見她。

她有時候想跳到某個人面前嚇他一跳,說沒想到吧老孃還活著。

但是那個人下一秒就從她的身體裡穿過去了,然後打了個哆嗦,狐疑地看了看四周,卻沒有看見站在原地的她。

乘風覺得無聊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呢?

她記不清了。

也忘記自己似乎做了很多事。

不過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很討厭這個鎮子,至於原因,可能要從很久之前說起,她不喜歡總是回憶過往。

這會讓她有一種遲暮老人的錯覺,但是她覺得自己還是一個花季少女。

花季少女是不能沉淪過往的。

就這樣又過了很久,久到她幾乎快要把所有東西都忘記了,大概是過了幾百年,也可能更久。

她終於開始不想呆在這裡了。

這鎮子裡的所有人面孔一直都不變,一直週而復始地進行死亡與新生這兩個步驟,看都看膩了。

真沒意思,乘風想。

他們也算是贖罪了吧?

咦?

贖罪?

她為什麼會想到這個詞。

也是這一刻,她才終於意識到,長時間讓腦子保持空白,也讓她忘記了很多往事。

現在她已經好幾百歲了,應該可以回憶過往了吧。

她終於回到了後山,踏進了這個幾百年不曾踏入的地方。

霎那間,仇恨,憎惡,殘忍,怨毒……

這世上的一切負面情緒幾乎全都湧進心頭。

這一天,她終於回憶起所有的事。

她看著那些人的身體上再次長出了瘟疫帶來的瘢痕,看著他們著急地扎紙人,想用紙人獻祭。

但是這些都沒用,要不了多久,他們全都會受盡瘟疫的折磨悽慘死去。

但是沒關係的,很快,很快他們就會再次活過來。

重新再這樣體驗一遍。

這樣的迴圈已經週而復始地過了幾百年了。

這些人也已經死了幾百次了。

乘風站在山頂,想,應該夠了吧。

她也有點累了。

是時候該結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