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爺說到這裡,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是一種運籌帷幄,成竹在胸。

“老薑頭搬來京城之後,就像是從頭開始,誰也不知道他的從前。”

“他也過的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那時候,我還住在自己的房子,跟老薑頭家也不算遠。”

“這個老薑,就有意無意的接近我,有時候會裝做感興趣,問我一些關於古董方面的知識。”

“我一輩子跟古玩打交道,也跟人心打交道。”

“所以我一開始就察覺出老薑頭有目的,那時候我絲毫不動聲色,跟老薑頭處的如同朋友一般。”

“時間一長,我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許多東西。包括他以前的身份,以及手裡應該有幾樣好東西。”

“跟我交往,也不過是想打聽他手裡東西的價值。”

“知道他的目的對我無害之後,我也就放心了。”

“他能拿回來東西,那是他的本事,我當然也不會多嘴的跟別人說。”

“這些年,老薑頭雖然過的低調,但是他的兩個兒子,在工廠裡都當上了小領導,而且還在外面分配了房子。”

“這裡面沒有老薑頭活動,我是一點兒也不信。”

“不過至於他是賣了寶貝用錢給兒子鋪路,還是直接送了寶貝。這個誰也不知道。”

“他賣給你的那幅畫,也許是他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出手,畢竟字畫沒有金銀珠寶之類的好變賣。”

“也許是因為保管不當,品相受損,所以沒辦法出手。”

“總之不管怎麼說,你讓他去文物商店,那絕對不可能。”

“這東西雖然是來源於瀋陽故宮,但是要追根溯源,還是這兒!”

趙大爺說著,用手指了指腳下的土地。

這幾年,國家在追查故宮流出的那大批文物,

老薑頭就算腦袋被驢踢了,也不可能把這幅畫兒拿到文物商店去,

暴露他的過往,只會給他帶來無數的麻煩。

“不管怎麼說,老薑頭如果只拿了這一件兒,他說不定還敢去文物商店。”

“但是如果是好幾件,而他又賣了或者用了,那倒賣文物的罪名,他承擔不起。”

“不過他脾氣古怪,也是看你順眼了,這才當破爛賣給你了。”

“總之,小子,你撿了個大漏。”

趙大爺說到最後,神情竟然有些興奮。

就好像撿漏的人是他一樣。

趙家平聽完趙大爺所有的話,心中的疑惑也終於解開了。

原來還有這樣的隱情。

這是老薑頭永遠都不會對人言說的秘密,想不到卻早就被趙大爺洞悉。

可見世間沒有絕對的秘密,它也許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就會暴露在陽光之下。

也許,王羲之的《寒切帖》,也是如此這般,帶著不可言說的隱情吧。

中午趙家平炒了兩個菜,跟趙大爺吃了一頓飯。

然後把糧票,油票之類的,各給了趙大爺一點兒。

這才騎著三輪車,出來開始繼續收破爛。

“有破爛的賣!收破銅爛鐵各種老物件!收書本子報紙酒瓶子咧——”

趙家平其實還挺願意喊這一嗓子的,

他年輕洪亮的聲音,迴盪在京城的小衚衕裡,就像喊出了這個時代的聲音。

趙家平騎著三輪車,照樣是到了之前推進的區域。

也就是在那裡,他收的銅錢和銅墨盒,

也是那個鴿子市遇到的大嫂,她家附近。

“收破爛的,收破爛的!”

趙家平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