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借錢?”他試探著問。

“不是。”安嘯禹似乎有點恍惚。

“那你怎麼好像很不開心?”果然什麼事情都沒有男朋友重要,男朋友不開心的時候,連瞌睡都顧不上了。

“我媽……懷孕了。”安嘯禹從車裡翻出一包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煙,給自己點了一顆。

“……”於小安不知道該說啥,能說啥,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驚訝,倒不如說是驚悚。

這訊息多少有點炸裂。

他仔細反覆琢磨了好幾次“懷孕了”的意思,才問安嘯禹:“阿姨,今年多大了?”

“四十三。”安嘯禹狠狠地抽了口煙,冷笑了一聲,“這特麼的都瘋了麼?就算現在二胎放開,她有必要挑戰高齡產婦嗎?”

大概是真愛吧……於小安無比震驚。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都沒有見過安嘯禹這樣生氣。

不是暴怒,也不發洩,就好像只是針對他自己,他用力抽菸,兇狠地將指甲掐進自己的掌心。

“不知道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就算劉建成真的對她好,這個年齡了,還有必要非得生個屬於他倆的孩子嗎?”安嘯禹又說。

“阿姨是……想生下來?”於小安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理解錯了。

安嘯禹嗯了一聲。聲音悶悶的。

把菸頭按滅在菸灰缸裡,緊接著又去拿煙盒,被於小安攔住了,“別抽了,又不解決問題。”

“我再抽一顆。”

於小安鬆了手。

安嘯禹想了想又把抽出來的半顆煙推了回去。

他閉上眼睛,揉了揉額角,有些痛苦地說:“小的時候,她跟我爸離婚的時候,都沒問過我樂意跟著誰過;隨後就是多少年的不管不問;我高考那年甚至連人都不知所蹤;再婚突然通知我,現在又來告訴我她要生二胎,我去,我能說些什麼?我總不至於幫你連弟弟妹妹都養了吧?不是不能養,只是這都特麼的什麼事兒!”

他說的語無倫次,可是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子插在心上。

從無助到自助,再到很有可能助人,他靠的全是自己。

於小安從來沒有經歷過,他在家裡一直和父母是平等的,小到喜歡哪個牌子的油鹽醬醋,大到於爸爸要不要辦理病退,都會跟於小安商量。

像安嘯禹說的這種完全在他最需要幫助和關愛的時候被無視掉、他有能力了卻又在他面前裝弱者求幫助的感覺他從來沒有體會過。

在安嘯禹簡單的陳述裡,於小安覺得自己的心臟縮成了一團,他很心疼自己的男朋友。

伸手過去,卻又不知道該放在哪裡,頓了頓,又收了回來,“禹哥……”

安嘯禹冷哼,“真諷刺,在別人帶孫子的年紀,帶兒子。這就是她未來幾年的生活。希望她別生完了又不要,這世界上就又多了一個像我這樣的野孩子。”

“禹哥……”

“沒事,我沒事,我沒事。”安嘯禹說。

毫無可信度。

於小安才不信他沒事。

“你有我呢!”他說。

安嘯禹不想讓於小安擔心自己,握了握他的手算是收到安慰,但亂入一團麻的心情並沒有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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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於小安又回了趟家。

航磊快要開學了。家裡還有很多事。

於小安一回去就先去看了大姑,大姑沒有住院了,化療的時候去一下,平時都在家休養。

住在家裡,不用親眼目睹生生死死,心情還稍微好一些,而且在家還能看看電視看看書,大姑精神好的時候還喜歡織織毛衣,注意力不全集中在病情上面,心態也好一些了。

不過即使這樣,才一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