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著趁著早晨涼快,晃一圈就回家去了,沒想到時間不禁用,這樣一上午就晃了過去。
他後悔自己傻逼一樣地不帶水就出門,硬生生扛過日下狂曬兩小時,才後知後覺地移步到駕校門外的小賣部買了瓶礦泉水,擰開蓋子灌進嗓子裡。
那感覺就像一杯水澆在了沙漠上,嗖一聲化作一縷白煙就被耗盡了,於是他又買了第二瓶,執行了同樣的操作。
只不過第二瓶水喝了一半,肚子裡放不下了。
看看錶已經快十一點了,他在猶豫是回家做飯給安嘯禹送學校去,還是自己就近先餵飽自己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個人,不,準確的說是兩個人。
他只認識其中一個。
兩個人沿著駕校對面綿延的牆根勉強攔出的一道陰涼地往前走,有說有笑地。
路過駕校大門,他們徑直走了過去——附近沒有什麼建築,他不知道這兩個人靠步行要在這荒郊野外一樣的地方走去哪兒?
更令他好奇的是他看到的其中一個他認識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米存。
別的不知道,於小安心知肚明米存的大學不在C市。
已經放假了嗎?
都說茫茫人海,可是世界怎麼會這麼小,讓他在這麼奇妙的地方還能遇到自己鄰居?還是一個並不太想要見面的鄰居。
透過小賣部的窗子能看到的外面的視野有限,米存兩個人很快就不見了。
於小安喝完了剩下的半瓶水,撩開門簾走出去,駕校的牆壁往遠處不斷綿延過去,那兩個背影在他眼前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以至於於小安都開始懷疑會不會是自己看錯了——突然感慨自己吃飽撐了,是不是米存又有什麼關係?
即使是面對面遇到不得不打招呼的情況,大概他才願意對米存微笑一下,還是尷尬滿分的那種,剛才那人即使是真的是米存,也還是這樣沒有照面比較好。
在這方面,於小安寧願龜縮。
跟米存,最好除了回家會遇到,平日裡就彼此消失在茫茫人海才是最佳選擇。
他過馬路坐上了返程的公交車,今天早晨雖然塗了厚厚一層貴婦品牌的防曬霜,現在還是覺得兩隻裸露在外的前臂上面板癢癢的,這個夏天怕是不好過了。
安嘯禹考前總是一隻瀕臨滅絕的哺乳動物的姿態,考後就不是了,這隻哺乳動物被打了大劑量的雞血,神經病似的動不動就想嚎叫一聲或者猛的摟緊親於小安一口,飽受精神摧殘的於小安淡然選擇了後者,“你親我吧,求你親我吧,老這麼嚎我怕把狼招來。”
於小安頭一天回來的時候在小區門口的日化店裡買了一支曬後修復的乳液,正在往自己胳膊上塗。
不知道是三無產品還是時間太久了,他總覺得粘粘糊糊地像是塗了一坨嘔吐物在自己身上,味道還奇香,是奇怪的香。
濃烈而廉價。
“可算是考完了。”安嘯禹遵旨地抱著小崽子腦袋,揉揉他的頭髮,親親腦門,摳摳他的脖子,揉揉耳垂,又再親親臉蛋。
相比之下,於小安反而會覺得這個人還是考前焦慮的狀態比較可愛。
至少,不黏糊。
“明天你有事嗎?”於小安努力找話跟安嘯禹說,以期拉回他的理智與智商。
“沒。”安嘯禹在於小安脖子後面咬了一口,“你這什麼油?太難聞了!”
“你也知道難聞?我以為你亢奮地嗅覺都失靈了呢!”
安嘯禹不認賬:“我亢奮個求。”
於小安塗完奇怪的乳液,回過身來眯縫著眼睛用審視的目光打量安嘯禹,從他眉心看到下巴,又從人中看到髮際,逡巡了幾個來回,才擠出一句話,“你剛才說亢奮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