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六娘,祖母不是這樣的人.”

吳老夫人立時搖頭否認,語聲中帶著乞求之意,然她的眼睛卻如往常一般,並無一絲親情與溫暖:“祖母知道你不想應下那椿婚事,只是,那畢竟是你太祖母定下的,范家我們惹不起,你太祖母也是沒辦法……你便安心嫁了不好麼?你放心,祖母定會給你備下最豐厚的嫁妝,讓你在范家挺著腰桿兒……”“祖母此言差矣.”

不待她說完,秦素便輕聲打斷了她:“您,還有太祖母、叔祖母、母親、叔母,您們其實也將此事瞧得太簡單了。

難道您們真的以為,我今日前來,只是因為不滿那椿婚事麼?”

秦素撣了撣衣袖,眸中掠過了一抹失望:“若您們真是這般想,也未免太小瞧我秦六娘了.”

“你不就是因為氣不過那椿婚事,這才挾怨而來的麼?難道你還能有什麼大事?”

高老夫人驀地冷聲道,面上滿是譏意,“但凡你心裡有那麼一點點顧及我秦氏,顧及你上下這些姊妹兄弟,你就該高高興興地嫁去侯門,為我秦氏盡一份力,又怎會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看你是小題大做,借題發揮,這時候又何必往自己臉上貼金?”

秦素莞爾一笑,漫聲道:“叔祖母說這樣的話,不過是混淆是非罷了。

我所為者,自是大事。

正因為茲事體大,所以我才強行扣下諸親眷長輩,請諸位於德暉堂中親聞親歷。

除了小七娘年紀太小之外,我以為,包括我在內的諸多晚輩們,委實應當好生聽一聽當年的潁川之事.”

說到這裡,她的視線掃過了高、吳兩位老夫人,意味深長地道:“我青州秦氏將來之興廢、謗譽、盛衰,全繫於今日。

想來,這座中諸人裡,當以祖母與叔祖母二人,最懂這其中深意.”

說罷此言,秦素也不待旁人回話,便揚聲道:“蔣嫗何在?”

“在.”

不遠處立時傳來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隨後,便見一名侍衛越眾而出,而在他的身邊則跟著一個穿青衣的老婦,卻正是吳老夫人最為信重的管事嫗——蔣嫗。

“嫗?你如何到得此處?”

吳老夫人震驚地看著蔣嫗,不明白對方怎麼會來得這樣快,就像是早就候在門外一般。

蔣嫗澀然一笑,垂首向吳老夫人等人彎腰見禮。

秦素便輕笑道:“今日事多,所涉及的人物頗多,所以我把他們都提前請了來。

一會還會有旁人來堂前回話,我事先提醒一聲,稍後不管見了什麼人,大家可都勿要太過驚訝.”

明間兒內外無人應聲,唯靜默如初。

這情形未免有些尷尬,然秦素卻不以為意。

的確,沉默有時候表達出的情緒,便是抗拒。

可是,若別人只能以沉默相抗,那便說明你已經足夠強大了,強大到你的對手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沉默以對。

秦素面色淡淡,轉身看向垂著頭的蔣嫗,和聲道:“嫗來了,辛苦了.”

蔣嫗苦苦一笑,道:“不敢當,六娘子客氣了.”

被秦素的人押解一般地押了過來,又被告知她的兒孫都被秦素“請”去了某處小住,並親眼見到了兒孫貼身所用之物,再目睹了德暉堂被秦素率領強人重重包圍的情形,蔣嫗縱有再多的心思,此時也只能抑下。

秦素此行確實是做足了全套準備,下藥、綁人、逼供等等,無所不用其極,而取得的效果,自然是非常地好。

蔣嫗的出現,便是最好的證明。

這時,明顯被驚呆了的吳老夫人才像是醒過了神,面色一沉,拂袖道:“嫗,此處不是你說話之地,還不快退下?”

語聲之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