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薛允衡意有所指的話,秦素便搖頭道:“郎君此言差矣,先庶母留下的書,並不曾全被大火毀去.”

薛允衡一下子噎住了。

秦素的回答居然不是他料想中的答案,他顯然有些不適應。

“那些書還在?”

他問道,眸中滿是懷疑。

秦素悵然地看向殿門外,語聲幽幽:“書有好幾冊呢,不過我手上留下的卻只有一冊。

那時候先君故去,我離開得急,只帶了這一本在身上,餘下的卻是如郎君所言,都被那場大火給燒了.”

說到這裡,她的神情便顯得越加傷感了起來:“先庶母留予我的東西,我也只剩下這一兩樣了.”

薛允衡卻仍舊有些不相信,挑眉問:“那書冊可否借來一觀?”

秦素也不說話,探手便自袖中取出了一本薄冊,交給了薛允衡。

薛允衡接冊在手,立刻展開細瞧,卻見那薄冊的封皮是光面兒的厚繭紙,上頭並無一字,唯拿粗線縫了個角,翻開后里頭約有七八頁薄棉紙,以蠅頭小字寫著密密麻麻的紫微斗數口訣,字跡枯瘦,毫無章法可言。

薛允衡只掃了兩眼,便忍不住抬頭瞪著秦素道:“這字型不就是你贈言裡的字型?這該不會是你自己抄的吧,如今卻拿來糊弄……”“且慢.”

他話沒說完,薛允衍便忽地打斷了他。

薛允衡有些不解,轉頭看了看薛允衍,問:“長兄,怎麼了?”

薛允衍不語,只上前幾步接過冊子,仔細地翻看了一會,方道:“這墨跡,很舊了.”

那是當然。

秦素心下萬分得意,面上卻仍舊是一副傷感懷念的表情。

她在白雲觀裡呆了那麼長時間,上無人管下無人盯,自是放開手腳將一應能備下的東西全都備齊了,這本薄冊便是秦素依著前世的作舊之法偽制的,為的便是應付這樣的時刻。

她一共製作了兩本,做完後便埋在了地下。

不過,因蕭氏突然出了附學一事,秦素不得不提前回青州,這些作舊之物她也不得不提前挖出來。

好在這冊子在土裡也埋了半年,作舊的效果還是相當逼真的。

以隱堂秘法做舊的紙墨,除非是經年賞鑑舊書畫的老手,否則輕易難以辨別。

自回到青州後,秦素便將這本冊子單獨留在了手邊。

當時她只是隱約擔心著薛氏留在平城的人手,怕他們察覺到什麼,所以留下此冊以備不時之需。

此刻看來,她的預感還是相當準確的,這本冊子自然也就派上了大用場。

“這紙也非新紙,至少也是五年或者更久以前的陳紙了.”

薛允衍此時又說道,一面仔細地翻看著紙頁。

秦素適時插言道:“這上頭的內容都是先庶母抄錄的。

自去了連雲田莊後,我日常無事,便照著先庶母的字跡練字來著,所以留給兩位郎君的贈言皆是這種字型。

至於這冊子裡的內容,實是有些散亂的。

先庶母的身體一直不大好,抄錄這些的時候,也可能……她是太疲累了吧.”

她說著便掏出布巾來掩了面,語聲微帶哽咽。

薛允衍將那薄冊翻來覆去看了良久,便蹙起了一雙淡眉,將冊子還給了秦素,溫聲道:“姑且信之.”

不知為什麼,秦素從他的聲音裡,再度聽出了一絲寬縱之意。

這人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還瞧出了她的手段?她還就不信了,她這手做舊的絕活兒,當初那可是騙過不少人的,薛大這才多大,怎麼就能看破了她的伎倆?這傢伙一定是在故弄玄虛。

可是,就算斷定薛允衍看不出什麼來,秦素這心裡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