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凝目打量著黑衣人,卻聽阿慄“哎喲”一聲坐倒在了地上,蒼白的臉上無一絲血色,渾身不住地顫抖。

方才那一刻,阿慄真的以為自己必將被這黑衣人一劍穿心。

那兩個守在她左右的侍衛縱然想擋,動作卻是太慢,根本就沒辦法趕在黑衣人之前阻止他。

那是阿慄長這麼大以來,頭一次與死亡如此接近,你叫她如何不怕?這時候的她真是渾身痠軟,想要動個手指頭都困難,嗓子裡也像是堵了團東西一樣,根本發不出聲音,手腳更是一片冰冷。

秦素這時卻根本顧不上去管阿慄。

黑衣人的搏命一擊,讓她有了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她立刻看向了始終直立不動的銀面女。

場中驚變連連,所有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反應,而銀面女卻仍舊直挺挺地站著,詭異得叫人心驚。

“你們兩個,把她押過來!”

秦素吩咐兩個青衣侍衛道,同時抑住了心底深處不斷湧起的不安。

那兩個青衣侍衛應諾一聲,雙雙上前拉著銀面女便往前帶。

可誰料,他們的手才一觸及銀面女的手臂,卻見她整個人忽然便毫無預兆地軟倒了下去,“她背上中了一劍!”

一個青衣侍衛驀地叫道。

秦素大吃一驚,卻見那兩名侍衛將銀面女的身子翻轉了過來,眾人這才看見,在她的後背,居然深深地插著一柄匕首。

秦素的瞳孔猛地縮起。

在這電光石火間,她忽然想起了方才的情形:黑衣人拉過銀面女在她後背推了一掌,將她推到了眾人身前。

原來,黑衣人在那個時候就動了手!可是再一細思,秦素卻又覺得不解。

以英先生的身手,黑衣人怎麼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劍殺人?此時,便見一個侍衛指著銀面女背後的匕首道:“此處似有機關.”

秦素微驚,方朝此時已是上前俯身檢視,隨後向秦素稟道:“這匕首是以布帶虛綁在這女子背後的,刀尖觸及肌膚,然若無外力推進,卻並不傷人.”

“原來如此.”

秦素點了點頭,心頭陣陣發寒。

這黑衣人的準備,堪稱充分至極。

怪不得連英先生也被瞞了過去,原來銀面女的身後一直有把刀子頂著,方才黑衣人不過是在外頭順手一推,將刀尖送入了她的後心。

而這也就很好地解釋了,為什麼銀面女要戴上冪籬,想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掩蓋住這柄匕首的存在。

“以此法殺人,委實精妙.”

方朝在一旁感慨地道。

秦素縱然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黑衣人這一手玩兒得確實巧妙,騙過了所有人,包括一位宗師。

“呵呵呵……”一陣嘶啞的笑聲驀地響起,擊破了重重雨幕,落入秦素的耳畔。

黑衣人倒伏於地,笑聲虛弱卻又不絕於耳:“秦六娘,你逃不掉的……咳咳……”他的話只說了一半便咳嗽起來,且越咳越是厲害,彷彿要將五肺六腑都咳出來一般此時的秦素,卻顯得異常平靜。

關於今夜這一局,她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推斷。

沒去理會黑衣人的威脅與譏諷,她只是無聲地嘆了口氣,提聲對英先生道:“請先生移步瞧一瞧他是不是中了毒.”

英先生躬身領命,上前便揭開了黑衣人的蒙面布巾,先扒開他的眼皮看了看,復替他把了會脈。

在這個過程中,黑衣人根本無力掙扎,只一面咳嗽一面不停地大口喘息,胸腔裡時而發出抽氣般的嘯音。

英先生很快便驗看完畢,起身向秦素揖手道:“毒進臟腑,已然無救.”

停了停,又道:“女郎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