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擲,面上浮起了幾分不屑,“左不過是內宅婦人手段而已。
既涉子嗣,必與嫡庶相關。
有人覬覦左家嫡子之席,設計讓正妻生不出子嗣,不算出奇.”
話雖如此說,他心裡卻多少還有些摸不著底。
左思曠是在娶妻三年之後才納了數房妾室,若此事真是妾室所為,手段也算出乎內闈的高超了。
“郎中令高見.”
劉先生雙掌輕擊,目中含笑地道:“左中尉以庶充嫡,原是無可奈何之舉。
可誰能想到,那左夫人始終無嗣,原來卻系人為.”
管他是誰的手段,左家內宅混亂卻是不爭的事實。
程廷楨面上的神情變幻不定,片刻後驀地一笑,淡聲道:“先生說得是。
想那左中尉是多麼謙謙沖和的君子,卻不想連自己的內宅都管不牢,此事竟還是被妻家自己查出來的。
身為士族子弟,卻是修身不謹、修德不慎,府中妾室竟謀害主母,左中尉又有何顏面以君子自居?”
他的語氣極是平和,然越是如此,那話中的譏誚之意便越濃。
劉先生往窗前踱了兩步,狀似惋惜地一嘆:“誠如郎中令所言,這般德行不修,左中尉著實是需好生反省才是.”
一語說罷,他轉頭看向程廷楨,兩個人相視良久,同時笑了起來。
便在這笑聲中,程廷楨搖了搖頭,將那塊胭脂重又拾起,左右看了看,便自一旁的架上拿過個小木匣來,順手便將胭脂扔了進去,闔蓋說道:“此物先留在我這裡,往後未必無用.”
劉先生頷首笑道:“正是如此.”
程廷楨便將木匣擱置案上,沉吟了一會,忽然轉過了話題:“先生,我至今仍舊沒弄明白,那三卷珍本,為何會到得我程氏手中?”
這是他始終不解之事,而這件事本身,亦透著十足的詭譎。
那秦家逃奴既是要跑,理當逃上連雲山才是,為何還要冒險先去鎮上賣書?連雲山一脈貫通數郡,她大可逃至別郡再賣書,為何偏偏選了連雲鎮上的程家書鋪?這其中,有沒有別的隱情?劉先生聞言,眸中亦劃過了沉思之色,蹙眉道:“我也覺此事頗詭,倒像是有誰暗中助著程家一般,只是……”他說到這裡有些遲疑起來,語聲亦低沉了下去:“只是……如今以我們手上的力量,徹查此事,仍是……頗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