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秦家本就開著瓷窯,如今不過是多開幾家罷了,並不出奇。

可是,我卻打聽到秦家之前換了個新的瓷窯匠師,被換下來的那匠師姓吳,據說是犯了些事,被那秦家將事情捅去了行內,如今無一家瓷窯願意僱請他,正是坐吃山空。

自那日落石之事後,我便一直叫人打聽秦家的事,那個吳匠師,如今我已經請了過來.”

“匠師?”

程廷楨不由自主地重複道,一雙臥蠶眉聚攏於眉心,含了幾許疑惑:“先生請他來作甚?我們又不是要開窯……”他說到這裡忽然便止住了,一雙眼睛在燭火下漸漸地泛出光來,看向劉先生道:“先生的意思莫不是……”劉先生重重點頭道:“正是。

此前我找了吳匠師來,本意是想從他口中挖些訊息,如今看來,這人又有了另一重用處.”

言至此節,他語聲微頓,似是要留出時間讓程廷楨想明其中關竅,過了一會方又言道:“郎中令請想,那黃柏陂既有上好黏土,恰巧我們手裡又有了一位經驗極富的匠師,若是能將這兩樣一併攥在手裡,為何我們不能也去開窯廠?若是果真燒出好瓷,強於那秦家瓷品,與何家聯辦族學一事,也可能就輪不到秦家出錢、左家出頭了.”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再退一步說,即便我們不開窯廠,亦可派幾人先行去黃柏陂,將那處黏土地或買下、或破壞,或乾脆放了風聲出去,引來別家與秦家相爭,亦可暫時阻一阻秦家。

此外,我們還可以往漢安鄉侯府那裡遞個訊息,若是范家知曉何家竟想拋開他們,自辦族學,此事則又是另一個走向了.”

這一番話似是為程廷楨開啟了一扇窗,讓他看到了另一種景象,他的心跳得快了起來。

劉先生又道:“依僕之見,仍舊是以自開窯廠為易。

畢竟程家如今也需另闢他路,尋些富足之法。

我亦曾向吳匠師打聽過燒窯諸事,據他所說,燒瓷開窯,本身花費並不大,最重者還是土質,其次便是熟練的工匠。

郎中令,如今我們二者合一,未必不可一搏.”

這幾句話極具鼓動性,程廷楨的神情漸漸鬆動,一雙眸子在燭光下越來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