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
女郎有何吩咐?”
秦彥棠早已站了起來,行至簾邊站定,和聲道:“小董管事多禮了.”
語聲十分客氣,倒非平素寡言的模樣。
這卻並不是秦彥棠主從不分,對自家姊妹擺譜,卻對個管事有禮,而是這董安確實很得臉。
他乃是秦府大管事董涼的侄子。
董涼終身未娶,待這個侄子直若親子,而董安也很是精明能幹,現管著各處回事及部分採買事宜,是太夫人跟前最得用之人。
在他跟前,莫說是秦彥棠,便是秦彥昭也要捨出三分顏面,並不很敢擺主人的譜。
聽了秦彥棠的話,董安忙謙了幾句,秦彥棠便問:“都埋妥了麼?”
董安回道:“都妥了,我親眼看著漚的黃豆,親自盯了二十五日才拿了過來,如今便皆埋在那幾株綠萼的下頭,挖了半尺深的坑,女郎請放心.”
“多謝小董管事,你辛苦了.”
秦彥棠說道,眉眼一派舒和。
董安沉聲道:“這本是我等份內之事.”
秦彥棠笑道:“原是我多出來的事,卻耽擱了小董管事的正事,我實是有愧.”
董安仍舊是遜謝,說的話皆極得體。
兩個人隔著簾子講了一會,董安方辭了出去。
秦素眼尖,瞧見那個面貌端正的大使女也跟了出去,她手裡的布囊看著可不輕。
看起來,這位秦五娘雖不愛說話,行事還是很有章法的,該給的賞錢倒也沒忘了去。
秦素只顧得想心事,驀覺有些不對,猛地轉臉,頰邊卻是倏然一溫。
她吃了一驚,捂了臉轉眸,原來是一根女子的手指颳了過去,而這根手指的主人,竟是秦彥梨。
那一刻她才發現,秦彥梨不知何時竟捱得她極緊,兩個人的臉幾乎碰在了一起。
此時見秦素轉首,秦彥梨亦不曾離開,只略略離遠了一些,卻仍是一臉探究地盯著秦素的臉細瞧。
秦素心跳驟疾,捂著臉直朝後仰,一面失聲問:“三姊,你做什麼?”
她的驚慌有一半是裝的,另一半則是真情流露。
方才她險一險便撞到了秦彥梨,兩個人的臉離得極近,幾乎能看清對方面上的毛孔,任誰遇見這種情況,都不可能不吃驚。
秦彥梨聞言便笑了起來,直起身來道:“我無事,就是這般湊近了細看才知曉,六妹妹其實生得極美.”
她美目流盼、笑靨如花,一面說著話,一面便又坐回了原處,將陶杯捧在了手上,悠然地啜了一口水。
秦素心頭微凜。
從提及白芷到現在,秦彥梨的一言一行,無不大有深意,此刻所言,亦絕不簡單。
可是,她這是為什麼?秦素與她都不是一個院子裡的,平常更無往來,秦彥梨卻好象對她極為關注。
用意何在?如何應對?秦素捂著臉,腦子轉得飛快,方要張口說話,忽然便聽見了沉悶的“篤”地一聲響。
她一驚,轉首看去,卻見秦彥雅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擱在了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