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更具謀士風度了。
莫不離峻麗的長眉往中心處聚了聚,復又抹平,“嘖”了一聲道:“既如此,你給他遞個信,叫他能幫秦家便幫一把,此外,何家事發時,再叫他推一推。
當然,後一個口信需於事發後再傳.”
他側頭想了一會,確定無甚缺漏處,便結語似地道:“便這樣罷.”
阿烈躬了躬身。
莫不離又靜默了一會,方又轉首看向他問:“下月赴任的訊息,可確實?”
“確實.”
阿烈簡短地應了一聲。
這答案似是令莫不離頗為滿意,他點了點頭,重又將視線凝注於爐中的碳火,良久後,房間裡才又響起他冰冷潤滑的聲音:“符節之事,你提醒主公了麼?”
阿烈垂首道:“我已獻計,主公做好了安排,不虞有誤.”
“甚好.”
莫不離向著碳火笑了笑,隨手便將銅籤與布巾撂在一旁,起身行至了旁邊的長案前。
那案上置著一架通體硃色的琴。
琴身如血玉,剔透中蘊著妖冶,冰弦如雪、雁足似墨。
紅白黑三色交融牴觸,竟與莫不離這個人有種說不出的和諧。
他微俯了身,將兩手虛虛按於弦上,驀地左手一抑、右手一揚,那骨節粗大的手指便有若穿花繞蝶一般,靈活得讓人不敢置信,就這般凌空舞動了起來。
指舞而弦靜,風動而簾飛。
那翩躚的十指未觸一弦,所有一切原應歸於岑寂。
然而,他的動作卻是如此的紛揚激烈、喧囂張狂。
只觀其形,那耳畔便似有千弦繚繞、萬音齊發,剎時間竟有金戈之聲如裂帛斷玉,又像是滿室夜色被“譁啷”撥響,天地十方震動不止。
阿烈怔怔地望著他,哀涼若蒼雪,瞬間覆滿了他的眼眸。
“你走罷.”
莫不離微闔了雙目,凌空虛撫琴絃,似是沉浸在了這無聲的樂韻中,冰冷的聲線突兀而幽遠。
阿烈躬了躬身,退行數步,轉身跨出了屋門。
屋門外是一截轉廊,廊柱上的朱漆剝落殆盡,只餘細碎的幾點硃色。
廊下沒有點燈,院子裡唯星光如晦,黯淡而疏拓。
那縱橫北地的冬夜大風,對這所小院似是失去了辦法,沒有風鐸、沒有燈籠,沒有樹木花草,乾乾淨淨的院中甚至連塵土都沒有。
那大風在這裡失去了目標,除了偶爾掀起那面簡樸的布簾外,便再也無計可施,只能徒然地發出低沉的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