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的事,她的反應竟比往常還要遲鈍些。
按下滿腹的憂慮,蔣嫗輕聲提醒她道:“若是一來就瞄上了姑太太,那就表明,左家心中有鬼.”
比起左家那五、六房妾室,秦世芳乃是最不具嫌疑之人,甚至還是受害者。
若是如此情況下還有人疑到她的身上,則表明,那人至少是知曉秦世芳被人下毒之事的。
這句話如醍醐灌頂,吳老夫人一下子便明白了過來,眸中亦有了光彩,連聲道:“正是,正是,我怎麼竟不曾想到?果然你說得無錯。
這件事在外人看來,只能是那幾個妾室作怪,唯有知曉內情者,才會疑上阿芳.”
她一面說著,面上已是如釋重負,額上與唇角的皺紋也平復了下來,淡漠的臉上泛起了一絲淺笑:“聽說,左家老夫人才打殺了一個妾室院中的使女,可知我女無恙.”
蔣嫗點頭應是,又含笑道:“姑太太其實很是聰明,這一招試探,她總是立於不敗之地.”
吳老夫人笑著點了點頭,將視線轉向了一旁的博山爐。
爐中香篆吐露著青煙,將一縷似有若無的香氣,揮入這拂面而來的東風中。
風有些大了起來,浩蕩似一面旗幟,自東萱閣一路掠過,穿過秦府冷寂的門扉,招搖於青州城中,將滿城的草木吹出了一派新綠。
秦世芳自銅雀香爐前收回視線,眼角的餘光卻仍是瞥見,那一縷青煙在東風裡妖嬈地舞動著,讓她想起了妾室柳氏行路時那一折一扭的纖腰。
秦世芳面無表情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女子,亦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她。
她的唇角動了動,牽起了一個極淡的笑,疏落而又溫柔,若有若無地,像白紙上淡墨淺繪的花朵,綻放在她的唇畔。
曾幾何時,只要一想起那幾房妾室,她便總也抑不住那心尖上的酸與痛;而只要一望見那幾個孩子,她的眉間亦總會掠過黯然與自責。
可是,現在多好,就算腦海中想著柳氏,幻想著她於左思曠身畔婉轉承歡的模樣,她的心中也不會再有半分難過了。
唯有徹骨的冷,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
秦世芳唇邊的笑容漸漸擴大,由唇至眉,再彎下了眼眸。
鏡中的女子亦做著同樣的動作,那笑容恬靜且溫軟,偶爾將眉尖輕蹙了,便又有了一番慈憫和善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