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如是說道,溫涼的語氣復如往常,語罷,抬眉掃了掃薛允衡,唇邊綻出了一彎漣漪:“如此,我無情,你多情,倒也不愧是兄弟.”
說這話時,他清寥如遠山般的眉眼之間,像是起了些微妙的變化,那琥珀般的眸子裡,頭一次盛放了幾許笑意。
那笑意極薄,眨眼間便飛逝而過,快得讓人幾乎無從發現。
便在此時,馬車驀地晃了一下,隨後便駛動了起來,車輪轉動的聲響傳來,打破了車中的寂靜。
“篤,篤”有人輕釦車門。
阿堵猛地回過神來,知道這是他這個小廝出馬的時候了,總不至於叫兩位郎君應門吧。
於是他快手快腳地放下茶壺,湊到車窗處掀了簾,虎著一張微胖的臉,沉聲問:“何事?”
何鷹正騎馬跟在車旁,此時便向車廂裡看了一眼,見兩位郎君並無說話之意,便向阿堵道:“煩請轉告侍郎,諸事已畢,馬上回府.”
阿堵點了點頭,將車簾放了下來,向薛允衡稟報道:“侍郎,何鷹說……”“我聽到了.”
薛允衡打斷了他,意態悠然地向旁邊的茶壺示意了一下,吩咐道:“泡茶.”
阿堵的牛眼立刻向上一翻,翻出個不帶半點雜質的大白眼。
就會欺負自己的小廝,有本事你去跟大郎君犯橫啊!方才說得那麼大聲,大郎君還不是根本不理你,現在倒來跟小廝耍威風了,算什麼英雄好漢!可笑他方才還感激涕零地想著,他家郎君是好人。
好人個屁!阿堵翻著牛眼恨恨地想著,跑去一旁撈起茶壺,將頭泡茶水傾去了車窗外。
他就是個命苦的,就算被欺負成了這樣,還記得兩位郎君從不喝初道茶。
他這個小廝簡直是太好了,他自己都要為自己感動了。
車廂裡傳來他泡茶的聲音,小風爐上的水壺冒出熱氣,茶壺與茶盞輕輕磕碰,發出令人愉悅的聲響。
“難得你說了幾句有道理的話,我便不與你計較了.”
薛允衡突兀地開了口,語氣卻有些懶洋洋地,隨後便屈起了長腿,盤膝坐在了錦墊上。
阿堵看了他一眼,想著,這話應該不是對自己說的。
他沒敢去看薛允衍,只是專心地泡好了茶,向兩位郎君的茶盞中倒了,復又縮在了角落裡。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變成死物,也免得被這兩位郎君冷熱夾擊,不死也要得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