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蕭夫人只來過一遭,態度很是冷淡。

如今他家中族學出了事,可是長兄也看見了,蕭家根本就沒想過來尋我們幫忙,寧肯停了族學,也不願開口求助。

若是夫主還活著,定不會如此的.”

語罷長嘆了一聲,滿面無奈。

鍾景仁倒被她說得愣住了,旋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搖頭道:“我並非此意,小妹誤了。

實話說予你,我一直並不覺得蕭家如何好,只是當初妹夫與太夫人堅持,才走了蕭家的路子。

依我本意,秦家若能不依附於任何一族,才是最好,只是……”他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神情有瞬間的悲涼,語聲亦漸低了下去:“……只是,這條路到底難走,我們鍾家……便是一例.”

言至此處,他那雙平和的眸子裡,終是湧出了一絲悵惘,嘆了一聲,不復再敘。

鍾氏被他一言勾動心腸,回思家族舊事,多少雄心壯志皆被這冷落的世情消磨,族人凋零、門第低微。

這般想著,她亦是滿腹愁腸,跟著嘆了一口氣。

一時間,兩個人皆不曾說話,唯凜冽的北風時而掀起厚簾,將冰寒的冬意送入房間。

靜默良久後,鍾景仁方站起身來,將衣袖展了展,慨然道:“罷了,往事已矣,何必再提.”

說著便緩步行至門邊,挑簾往外看了看,復又回首向鍾氏笑道:“你這裡的梅花開得倒早,方才起了陣風,我還聞見了梅香,是去年那棵玉蝶開了麼?”

鍾氏見他岔開話題,自是知曉他是不欲自己心憂,便也打起精神來笑道:“哪裡是玉蝶,那邊打著苞的才是呢.”

說著她已行至鍾景仁身邊,伸手指向另一個方向道:“那一棵開得粉馥馥的,是今年才從西暗香汀移來的,五娘說是傅粉,下雪時賞看最佳,比之紅梅孤豔,這花又別有一番柔而不弱的風骨.”

鍾景仁“唔”了一聲,捋須點了點頭,亦不出門,隻立在門邊遠遠地觀賞。

鍾氏立在鍾景仁身側,遙遙地望著那株傅粉,陡然想起一件事來,沉吟了一會,輕聲問道:“既說到了五娘,我倒要問問長兄,今日為何突然提起要觀畫?”

鍾景仁行事十分穩重,從來不參與秦家兩院之間的爭鬥。

也正因如此,林氏雖對鍾氏十分防備,對鍾景仁倒無甚惡感。

而太夫人亦很欣賞他的持重厚道,放心地將秦家窯廠交給他打理。

可是,今天他卻突然提出要看畫,看的還是東院兩位娘子的畫,其後更是差一點便介入了嫡庶爭風之中,鍾氏十分不解,故藉此機會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