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念頭紛湧而至,她絞盡腦汁思謀著接下來的對策,全不知身外之事,更不知堂上諸人都說了些什麼,直到胳膊被人碰了一下,她才醒覺自己走了神。

“太祖母喚你呢,快些起來.”

坐在秦素旁邊的秦彥貞快速而輕聲地說道,又向上座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秦素連忙攏住心緒,遵禮如儀地自榻上站了起來,起來後才發覺,與她一同站起來的,還有秦彥婉。

“喏,便是這兩個在學畫的,你可莫要笑話才是.”

太夫人語聲慈和地對鍾景仁說道,又向秦彥婉招了招手,“你鍾舅父不是外人,去將你們的畫呈過來,讓你鍾舅父掌掌眼.”

秦世章兼祧兩房,故兩房中晚輩皆喚鍾景仁為舅父,所不同者,西院諸人乃是直喚其為舅父,而東院諸人則於舅父前加了一個“鍾”姓。

鍾景仁聞言忙笑謙道:“掌眼我並不敢當,不過是偶爾聽五郎說起府中尚有兩位女郎學畫,一時興起,便想瞧上一瞧.”

秦彥樸向鍾景仁請教畫技,這還是前幾日的事。

事情的起因是秦彥昭發現這個五弟於畫之一道上頗有天賦,便將此事告知了太夫人。

太夫人自是希望族中子弟有出息的,便請鍾景仁指點了他一番,如今鍾景仁說是要看秦彥婉與秦素的畫,亦是因此事而來的。

“長兄勿要太謙.”

鍾氏輕聲笑道,語氣柔婉:“當年你的畫可是拜了名師學的,替她們瞧瞧總不會錯.”

鍾景仁乃是鍾氏一族的郎主,當年也曾被家族寄予厚望,師從陳國最著名的畫師五柳先生的大弟子,苦心學畫十餘載,雖囿於天賦未成名家,然他的繪畫功底卻極深,指點初學者自是不在話下。

“這般自誇之語,我更不敢言了,小妹勿要取笑才是.”

鍾景仁語含笑謔,態度十分溫和,一面說著話,一面便將眼風往秦素身上掃了掃。

不知何故,秦素總覺得,鍾舅父突然提出看畫,倒像是衝著她來的。

她一時間頗感無奈。

不過是多看了兩眼,鍾舅父倒真是精明厲害至極,竟提出要觀畫。

所謂觀畫,約莫還是想借畫察人罷,世上向有字如其人一說,畫中想必亦可窺人之品性。

可惜,秦素的畫技也是隱堂所授,其用途只有一個——用來描摩地形。

因此,秦素自忖她的畫是反應不出品性的,鍾景仁就算看了,也看不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