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年節宴會,他們也只能出現在中元帝規定的殿閣中。

而因中宮空虛,一應年節的正式宮宴,中元帝從來皆是獨自出席,從不帶任何嬪妃。

彼時的中元帝,已經變得格外陰鷙古怪,對皇子們防備得尤其厲害,朝堂之上亦看不到這些皇子的身影。

因此,前世時,秦素能偷偷溜去泰和殿,偷看薛二郎,偷看一應冠族的郎君們,卻唯獨見不到這些皇子。

反倒是歐陽嫣然,秦素有幸又見了一面。

那時,已是中元二十四年的深秋。

那一年,麗妃因心傷情郎之死而發了瘋,揣著把刀子妄圖刺殺中元帝,最後事敗被擒。

為審清此案,監理司召來了相關人等問話,歐陽嫣然亦在其列,據說,她與這件案子有些關係。

秦素眸中的苦澀漸漸散開,及至唇角,牽起了一個苦笑。

那時的她,正欣然於麗妃的倒臺,根本便沒想起來多問一句歐陽嫣然是誰的人,便忙著去收攏麗妃手上的那點權柄了。

現在想想,這還真是……諷刺。

她記住了李樹堂,甚至認出了歐陽嫣然,卻偏偏不知道他們的主公是誰。

除了那個背影,她對那位皇子幾乎一無所知。

秦素慢慢地往前走著,雙足微麻,幾乎提不起步子。

有那麼一瞬,她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他們秦家,或者說,她秦素的對手,居然是一位皇子!若非認出李樹堂,偶遇蕭繼珣,再由此二人身上聯想到了歐陽嫣然,秦素永遠也想不到,她苦苦追尋的謎底,竟在於此。

她覺得渾身都在發冷,山風掠過,更是寒涼徹骨。

自重生之後,她一直就不明白,他們秦家到底得罪了誰,為什麼有人要這樣執著地置秦家於死地?而此刻她才終於看出了一絲端倪,亦看出了那令人意外的數招伏筆。

那位不知名的皇子,倒還真是藏著一顆陰狠深沉的帝王之心。

直到這時,秦素才覺出了一陣後怕。

若非她一時興起要出來散步,若非那一陣偶爾襲來的大風,若非她選擇了這條小徑……她簡直不敢再往下想。

閉了閉眼睛,她平定了一下略有些紊亂的呼吸。

看起來,中元十五年蕭家五族盡誅,隨後秦家覆滅,何、範二姓盡成雲煙,江陽郡這一系列計程車族之殤,卻原來,是與陳國最為激烈的太子之爭有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