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杜光武這個精明堅忍的郎君在前,秦素所做的,不過是提供一、兩個訊息而已。

至於接下來的事情,她只需等著便好。

她側眸看了看伏案假作寫字的阿鬼,眸中笑意更甚。

為了安排好今日之事,她可是頗費了些心思的,東陵先生座下大弟子無名,便是她為自己安排的新身份,至於阿鬼,則是用來混淆旁人視線的。

時間緩緩流逝,杜光武不焦不躁地候在屏風外。

沒過多久,便見那屏風後走出來個褐布衫褲的小僮,手裡捧著一個毫無特色的信封,低頭奉上。

“此乃師尊令我記下並轉交的贈言,請郎君收好.”

溫潤的語聲在屏風後響了起來。

杜光武離座而起,雙手接過信封。

那送信的小僮極為恭謹,頭垂得低低地,送完了信便原路退了下去,從頭到尾,杜光武只能看見對方烏黑的發頂。

不過,他的注意力也並不在這小僮身上。

捧著信封,看著那上頭頗為熟悉的字跡,杜光武的呼吸,略有一些急促。

東陵先生的贈言,又是關乎他的未來的,就算他在杜家是最不起眼的庶子,被那整個家族的人打壓、欺辱乃至於迫害,此刻的他,亦不免心潮起伏。

“師尊最後還有一言,贈予郎君.”

屏風後的語聲再度響起,溫潤清和,直若春時好風。

杜光武躬身,語聲仍是淡且平:“請先生賜教.”

看著屏風外那個恭敬的身影,阿鬼的全身都在冒著熱汗。

這一身長衫已經很讓人彆扭了,更何況,他還要一句一句地去背秦素教的話,此刻能夠強忍著不去抓頭髮、抹額角、扭身子,已經是極好的表現了。

他嚥了口唾沫,說出了秦素交代的最後一句話:“師尊言道,郎君此生,唯一句可勉:‘當借力時且借力’。

請郎君勿忘.”

幾乎是咬著舌頭說完了這句話,阿鬼無聲地呼了口氣。

這般文縐縐的話語,就算秦素現教他現背,也是拗口得不行,他說起來十分費力。

“謹尊先生教導.”

杜光武向著屏風後那個端坐著的身影躬身一揖。

阿鬼已經完全坐不住了。

就算再是無知,他也知道,外頭的那位,定是哪戶大族的郎君,而他不過是一介庶民罷了,卻被那郎君一而再、再而三地行禮致謝,若不是秦素就在他身旁站著,他這會早一蹦八丈高地跳起來,能逃多遠逃多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