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知我們能與太子府上官吏搭上線,已是極為不易的了,這個機會,你一定要珍惜。

若我蕭氏能得太子護佑,則往後也不必總是提心吊膽了……”坐在並不舒服的鼓凳上,蕭繼珣終是摘了斗笠,抹了抹頭上的汗,又看了一眼周遭的環境。

很嘈雜。

庶人們三五一群,說話閒聊,雖穿著布衣粗履,神情卻很坦然,鮮少有畏縮之舉。

蕭繼珣轉開了視線,又看了看那幾個坐在雅座計程車子。

這些人皆是紗衫博袖,穿戴不俗,有的人髻上還戴著梁冠,似是有官職在身。

他們與那些庶族不同,一舉一動皆十分高雅,說話的聲音也輕了許多,但也聊得極熱鬧。

看錶情便知,士庶同處一室,他們並不以為意。

一切的一切,都有一種青州城沒有的自在,與大氣。

四顧了一番後,蕭繼珣便收回了視線。

他選的位置便在庶族圍聚的角落,並不惹人注目。

當他四下掃視時,便露出了一張泛青的臉來,那原本俊秀的眉眼,如今卻有著極濃的倦怠,襯著他眼下重重的陰影,整個人顯得又憔悴、又陰沉,再沒了“江陽郡第一美郎君”的風采。

蕭繼珣將帷帽放在一邊,心事重重地看著窗外。

那一刻,他的耳邊似又響起了一段語聲,那聲音並非出自他的父親,而是來自於另一個男人。

“蕭氏是必死之局,若覓生機,六月初五來垣樓。

此事不可告之任何人,否則蕭氏必誅五族,斷無生理.”

那冰冷的語聲迴盪在他的耳邊,讓他的全身陣陣發冷。

這句話,他是在三日前聽到的。

那天他獨自出門,正打算給家裡的人買些禮物後便打道回府,不想卻被人攔住了去路。

攔住他的是個面相老實的男人,黝黑的面板,極不起眼。

那男人攔住他後,不問旁的,只附在他耳邊說了那句話,便飛快地遁走了。

而蕭繼珣卻被那句話驚得當場停了步,在大太陽下呆站了足足一刻鐘,無法動彈。

那黑臉男人說著一口標準的官話,雖面相老實,然說話時的語氣卻有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淡漠,在言及蕭氏命運時,就像他們蕭氏已是砧板上的魚,被人剝了鱗、去了皮,就等著當頭一刀了。

若換作以往,這種話,他蕭二郎根本聽都不會聽。

可是,此次來上京接觸了李詹事丞之後,他這才知道,他們蕭家惹上的麻煩,莫說是屠盡滿門,就算是誅連九族,亦是不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