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太子殿下很快便要離開上京了,而秦素這裡行動仍舊不是很方便,並不宜於頻繁出入那條秘徑。
好在盧商雪那裡目前尚是無事,至於那個身患隱疾的江八娘,秦素原本並不想去管的,如今卻已然改了個方向。
這個頗有心機的庶女,她想先留在手上,說不得什麼時候便能派上用場。
在窗邊略站了一會,秦素忽然想起一事來,遂向椅子上坐了,換過個慵懶的腔調,漫聲喚道:“來人.”
一直守在簾外的阿梅立刻掀簾而入,屈膝道:“女郎有何吩咐.”
秦素一手支頤,略有些傾斜地坐著,半邊身子落下了幾縷淡淡的陽光,漫不經心地道:“這幾日我叫你們將每晚的剩茶留下,儲在甕裡予我澆花,這時候我便要用著了,你去將那一小甕陳茶拿來罷。
另,叫阿桑進來替我磨一池子墨,再叫個小鬟,去廚房取些鹽來.”
這吩咐極古怪,不過阿梅她們早便慣了,聞言也不疑有他,應了一聲便去了外頭,先喚了阿桑進屋,又叫小鬟去拿鹽,她自己則去了一旁的耳室,將那一小甕陳茶取了來,擱在了案上,旋即便退了下去。
那書案上一應筆墨俱是齊全,阿桑如今也會這些精細活計了,便細細地研了一池子墨,那小鬟亦送來一小罐鹽。
秦素將她們皆打發了出去,又淡聲吩咐:“將門關上罷,我要抄經,無事勿要擾我.”
“是,女郎.”
門外傳來了整齊的回答,隨著話音,那門扇便被人從外頭合攏了,湘簾也放了下來。
秦素略略起身,先看了看那甕中的陳茶,見裡頭足有大半甕之多,卻是絕對夠用的了,她的眼睛便彎了彎。
她伸長手臂,將那窗上懸著的小竹簾子落了下來,旋即又將窗扇掩上了,這才回身坐好,取出了袖中的那張青箋。
青箋,乃陳國宮廷專用詔紙,非皇族不可用。
造青箋法在陳國乃是禁術,民間根本無人知曉,秦素是在隱堂習得此術的。
之前她交予傅彭的信裡,便有一張專門說明了造青箋之法,交由阿妥代行其事。
望著眼前的這一頁薄青,秦素的眉間笑意漸濃。
即便是陳國官用詔紙,那染色亦不及眼前的青箋純正。
隱堂所授,果然實用,而阿妥亦果然是個聰慧的女子。
彎著眼睛鋪平青箋,秦素便向筆格里挑了一管不粗不細的狼毫,飽沾墨汁,滴了兩滴在那大半甕茶水中。
微黃泛青的茶汁裡,兩點墨跡迅速洇開,秦素復又將筆洗淨,再將筆管伸進茶水中攪了攪,待墨汁完全融解於茶汁,她便以筆沾取茶水,以極輕的手勢,輕輕地刷在了青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