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自是萬萬不可。

朱繡一直安靜地站在簾外,將裡頭的對話聽了個正著。

此刻聞言她神情微動,轉首便喚了一個粗壯的僕婦過來,對秦素陪笑道:“女郎不便走動,又貼了膏藥,老夫人也不捨得的,便由這僕婦負了女郎去罷.”

又笑著向阿慄道:“這樣阿慄可放心?”

阿慄方才的一顆心只在秦素身上,此刻才看見朱繡,亦知她是吳老夫人的使女,並不好輕易得罪,於是便笑了笑道:“是我糊塗了,多謝繡姊姊.”

朱繡好脾氣地笑了笑,仍是立在簾外候著,阿慄便著緊地替秦素加衣。

孝中只能服斬衰,那粗麻衣裡就算塞了絲棉,也終究不大暖和,阿慄擔心秦素受寒,,足足裹了三、四層的衣裳才罷。

好在今日不算太冷,一行人出得門來,迎面便有竹香淺淺、風花細細,微風攪動著細雪,似蘊著一縷冷香。

遠處的亭臺,近處的石橋,皆積了薄薄的一層白,雪瓣輕輕落在地面,宛若潔白的輕羽,又似素華委地、落英繽紛。

秦素伏在僕婦的背上,膝蓋處裹得極厚,倒也不冷。

南方的冬天,空氣涼而潤,溫柔地鑽進人的鼻端,再化作一口口白霜撥出體外。

秦素有些貪戀地呼吸著這清涼的空氣。

她已經很久沒見過南方的雪了。

這樣纖細的雪,比起大都的如席雪花,更有一番婉約的韻致。

這一路賞看園中景緻,青竹白雪、碧水石橋,秦素竟未覺得路長。

到達東萱閣時,她還有些遺憾。

她的膝蓋要在這個冬天醫好,卻是不好多出門的了。

一行人在東萱閣的廊下耽擱了一會,整束衣衫,撣去雪花,換上乾淨的棉鞋,這才由朱繡通稟,掀簾而入。

東萱閣的明間架了大銅爐,又有薰籠,暖意撲面而來,秦素一進門,睫羽上立時便蒸出了幾顆水珠。

朱繡在前引路,將眾人引進了東邊的房間。

東次間乃是吳老夫人的起居室,倒未如正房那樣暖和,窗扇推開了半掌寬,透進些許清潤的空氣,還搭著一角院中的雪景,秦素覺得,這裡比正房舒服多了。

吳老夫人居中坐於扶手椅上,穿著件月白長襦,下頭是同色素面裙,髮髻上一支扁銀簪,乃是居家的日常裝扮。

一旁鼓凳上坐著的林氏則是一身斬衰,髮髻也只簡單盤起,渾身上下唯一可稱為飾物的,便是她頰邊的淺笑,令那張飽滿的臉有了綻放的意味。

吳老夫人並未令秦素依禮拜見,只讓她坐在林氏下首的圓凳上,當先便問道:“六娘,那三卷珍本……”她的話才起了個頭,便被外頭突出其來的稟報聲打斷:“老夫人,太夫人叫人過來傳話了.”

吳老夫人微微打了個愣,門簾便已掀起,蔣嫗親自在前領路,將一個穿著竹灰襦衣、褐灰布裙的婦人讓進了屋。

林氏瞥眼看過,驀地睜大了眼睛。

來傳話的人,竟是周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