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於一旁晾乾。
以此法染成的黃柏紙,與陳國官用黃柏紙幾可亂真,屆時只需再蓋上朱印,路引便算完成了。
她一面想著,一面又將那幾份寫好的路引紙細看了一遍。
那路引數度沾水,已是字跡微暈,秦素卻不去管它。
暈染了才好,省得她故意作舊了。
在待紙晾乾的時間裡,秦素又開始細思前世。
不知何故,她總覺得有些不安。
秦家發生的事情,實在有太多巧合,說是走黴運、觸黴神亦不為過。
如果這一切並非天意,那她就要為自己留一條後路了。
秦素若有所思地站起身來,自櫥頂拿下一個頗為精緻的妝匣,從裡頭取出了一小塊檀香木。
這是昨日採買來的,當時福叔找了半天,也只找到兩塊大小合適的檀香木。
他按著秦素給的尺寸,讓木匠將之切割成長六分、寬半寸、高不盈兩寸的形狀。
秦素在桌旁坐了,拿出昨日用剩的白棉紙,開始起稿。
這些動作幾乎是下意識完成的,待渡稿完畢,望著那覆於檀香木上的“大巧若拙”四字,秦素的唇邊,浮出了一絲苦笑。
這四字為大篆,字跡微斜、骨架刁勁,透著凌厲的殺氣。
只看印字,便可知制印者乃殺伐決斷、執掌權柄之人,且正當年富力強,每一刀都刻著絕決與張揚。
這四字大篆,秦素前世足足仿了三年,才仿出了一點樣子。
她的心頭微有些澀然。
那深宮裡的五年光陰,她真是過得累極了,唯有在做這些事時,才能稍解倦怠。
她搖搖頭,凝神去看印字,思忖著一會的力度與角度,探手拿起了刻刀……三日後,檀香木印終得完工,而秦家派來的人,亦如期而至。
秦世章去逝乃是大喪,故來報喪的不是一般人,乃是秦府二總管馮德。
這馮德是秦素嫡母林氏的親信,一向唯林氏馬首是瞻,此刻親來報喪,一則顯得鄭重,二是為了將周嫗祖孫帶回秦府,而他的最終目的,卻遠不止於此。
他是為蕭繼珣而來的。
蕭繼珣,江陽蕭氏嫡支次子,論學問不見得多好,只是中平而已,唯一張麵皮有兩分看頭。
前世秦素被人設計失貞,那人用的便是這蕭繼珣的名頭。
說起來,蕭氏也算是郡中名門,蕭繼珣的父親任江陽郡相,官居五品,職位不算低。
不過,若放在從前,似秦家這樣的百年世家,何曾會將蕭家放在眼裡?可如今卻又不一樣了,秦家根基幾乎盡毀,如今也就只剩了一個姓氏好聽,家資倒是鉅富,卻終不復往昔上流士族的風光。
於是,似蕭繼珣這樣的普通士族郎君,在林氏眼中便也成了可堪婚配的良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