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連哭都忘了,只看著秦素髮呆。
方才他確實是想就秦素的衣著發難的。
秦素今日的穿著雖非麗服,卻也不是布服,就這麼著跪哭亡父,於禮不合。
可他萬沒料到,秦素居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尤其那最末的一句話裡,竟似大有深意。
他無法掩飾心中詫然,呆望了秦素好一會方才醒神,立時換上一副哀色,垂首道:“有的,東院夫人已提前備好了,我這便送來.”
說著便起了身,吩咐人去車中取粗麻喪服。
東院夫人便是林氏,因秦府一夫二妻,又不好真的分出大小來,故家中僕從便以“東院夫人”、“西院夫人”區分兩位正室夫人。
見馮德去了車旁,秦素亦叫阿妥與福叔起身,令他們去裁白巾、換帳幔、撤擺設,佈置香燭、白幡,將堂屋設成靈堂,又叫福叔向馮德要錢,有不足的便當場向莊民購置。
不一時,斬衰送到,秦素回房換了,復又行至堂屋拜祭,一應跪拜、燃燭、敬香,禮節合宜、法度嚴整,極有士族風範。
見秦素雖然悲痛,然佈置人手、安排拜祭諸事卻是一絲不亂,馮德心中更是訝異。
這樣的秦素,與他所聞所知的秦家六娘,直如兩個人一般。
他盯著秦素瞧了半晌,始終尋不到半點不合規矩之處,便也歇了找茬的心思。
接下來的事情於他而言才是重中之重,刁難秦素倒在其次。
於是,從佈置靈堂開始,馮德終於顯示出了士族僕從的圓融老道,不僅取了斬衰,還將準備好的香燭、草蓆等物也拿了出來,又交給福叔一些金,供他向莊民買雜物。
哭祭一番過後,秦素方延了馮德於次間入座。
馮德此時對她早已不敢小視,虛虛地搭了一角椅邊坐了,並不託大。
秦素見了,倒對他高看了兩分。
此人之所以深受林氏重用,果然有其原因,只這份看眼色、辨風向的能為,便已超乎出眾人。
二人坐定,秦素便當先開了口:“馮管事一路辛苦了。
不知父親因何亡故,還請告知.”
說著又將衣袖按住了眼角,語聲悲咽。
馮德站起身來,面色含悲,沉聲道:“郎主是在田獵時墜了馬,掉下了山崖.”
秦素聞言便又哭了起來,阿妥與福叔亦陪著垂淚。
馮德勸慰了秦素幾句,又道:“東院夫人交代,請女郎明日返程,馬匹與草料我已交給阿福了.”
說罷自袖中取出一隻錦囊,雙手奉上:“這是東院夫人贈的路儀.”
阿妥上前接過錦囊,秦素看也不看,只點頭致謝。
錦囊裡應該裝了五十金,足夠這一路車馬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