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你方才說江家出了事,可是說的江僕射?”

到底是太夫人,雖亦是心情激動,卻仍舊保持著清醒,開口便直指秦素語中的核心。

秦素心中暗讚了一句,口中已是恭聲道:“是的,太祖母.”

“江僕射家出了何事?”

太夫人神情專注地看著秦素,往常對庶出子女的淡然,此刻已是不見。

秦素凝思片刻,方躬身道:“太祖母,我是無意間聽那薛家僕役閒聊,這才知曉了江僕射家的這件舊事,那已經是早幾十年的事了。

當年江僕射有一個遠房族叔,據說是個極聰明清俊的郎君,本來是有望入仕的,可他卻在守孝期間不遵禮制:斬衰裡穿綢衣、百日內飲茶、棚屋裡枕錦褥等等,雖然犯的皆是小錯,可族長卻將他一家皆除了族……”“除族?”

鍾氏下意識地打斷了秦素的話,語罷方覺失言,忙轉向太夫人恭聲道:“太君姑見諒,我多口了.”

太夫人擺了擺手,垂目看著她,溫聲道:“無妨。

你想說什麼便說.”

鍾氏沉吟了一刻,面上便帶了幾分小心,蹙眉道:“我只是覺得訝異。

不過小錯爾,何至於全家除族?此事可當得真?莫不是以訛傳訛?”

她問得也算是常理。

那江氏乃是名門,若真出了這樣的事,必定是藏不住的,可他們在青州卻從未聽說過。

太夫人淡淡地看了看她,又轉向秦素,神情無波:“六娘,你叔母的話你可聽見了麼?”

秦素恭聲道:“我聽到了,太祖母。

然此事卻非杜撰,而是確有其事,因為那薛家僕役閒聊的時候,恰好有一個薛府門客經過,我聽到他跟他的小廝嘆息說‘江氏到底是名門,行事叫人敬服’。

太祖母請想,若此事是假,那個門客又怎會有此感嘆?”

此言一出,鍾氏的神色微微一僵,垂眸不語。

太夫人的視線掃過她,最後停落在了秦素的身上,淡淡地道:“就算不是傳言,因小過而除族,仍是手段太過了,那薛家僕役便沒說箇中因由麼?”

秦素蹙眉想了一會,方細聲道:“太祖母,薛家僕役倒是說了原因,然原話我記不清了,只記得大概的意思。

據說,那族長頒下命令後,江氏族人亦有不少說他做得過分了,那老族長便說,以小節而知大事,一時之情弊若放任,則江氏一族危矣.”

她清而弱的語聲在房間裡迴盪著,眾人皆凝神細聽,每個人的神情都含了一絲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