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息之後,黃嫗便挑簾走了出來,可奇怪的是,出來時,她的面上不見怒色,唯含了一抹極古怪的神情。
秦彥雅與秦彥婉對視了一眼,神情皆有些不安,一旁的秦彥直到底忍不住,當先便迎了過去。
“裡頭的人到底是誰?嫗可識得?”
他拉住黃嫗的手輕聲問道,手指微微用力。
黃嫗自是懂他的意思,不過她的神情還是很古怪,張了張口,復又閉上,滿臉的糾結與不解。
“到底裡頭是何人,還請嫗見告.”
秦彥雅柔聲說道。
黃嫗的表情實在太奇怪了,不只是秦彥雅,院子裡所有人的心都是提著的,一雙雙眼睛不停地往這裡掃。
見秦彥雅問了過來,黃嫗自不好不答,於是她便向著幾位主人躬了躬腰,壓低了聲音道:“這個……人我倒是都認得,一個是三郎君身邊的使女阿葵,另一個是……”她說到這裡忍不住皺了皺眉,“……是前頭主院的掃地小鬟,我記得是叫阿藜的,不過,阿藜卻打扮成了小廝的模樣,不知怎麼就和阿葵睡在了一起……”黃嫗的聲音便停在了這裡,而聽她說話的三人,則面面相覷。
居然是兩個女孩子睡在了一處。
這倒也還罷了,偏偏其中一人還穿了男裝,這又是什麼道理?秦彥雅等人到底從未經過人事,又是士族出身,哪裡知道那些齷齪?黃嫗倒是明白了幾分,只苦於無法向這幾個主人開口,稟報完了便悄悄退回了一旁。
過得一刻,秦彥雅當先輕呼了口氣。
“原來不過是一場虛驚.”
秦彥婉此時亦柔聲道,清麗的臉上帶著幾分慶幸。
秦府女郎們的名聲,終究不曾受損,這便足夠了。
睡在一起的是兩個小鬟,這總比睡在一起的是偷情男女來得容易叫人接受,眾女當時的震驚,也可以解釋為看錯了。
總之,事情的結局遠好於此前她們的想象,這已經是上上大吉了。
至於這兩個小鬟如何會滾在一張床上,其中一人又為何會扮作男裝,以及她們是如何跑到秦彥直的房中廝混的,這些事情,不是秦家女郎們當問、當管的。
事實上,只要事情不與秦氏嫡子相關,無損於秦氏聲名,旁的都好說。
“既是兩個女孩子,嫗便去裡頭收拾一番,再將人叫醒。
這兩個小鬟也太調皮了,該當好生罰一罰.”
秦彥雅此時便說道,一面又看了看秦彥直:“五弟看看,長姊這般處置可妥當?”
自聽聞裡頭是兩個女孩子之後,秦彥直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此時便頷首道:“嗯,全憑長姊作主.”
停了停,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吭哧吭哧地道:“再說……那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置……采蘩又不在……”他說著臉居然紅了,純然是一副天真未鑿的稚子模樣。
秦彥雅見狀,不由掩唇而笑,搖了搖頭:“五弟弟還是個大孩子呢.”
秦彥直“嘿嘿”笑了兩聲,一臉的憨態可掬,也沒去反駁秦彥雅的話。
秦素冷眼瞧著,心底微哂。
秦家的幾位郎君,除了秦彥昭之外,倒是個個不簡單。
這廂黃嫗進屋去收拾殘局,而秦彥雅與秦彥婉則將實情告訴了諸女郎。
待聽聞屋中二人竟是女孩子的時候,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連秦彥梨亦是一臉的如釋重負。
至少表面看來如是。
秦素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唇邊含笑,眸光微動。
秦家所有的女郎中,六娘子秦素無疑是最“清白乾淨”的一個。
事發時她在院外,中間消失的那段時間也有秦彥直與她互為印證,而事發後她什麼也沒瞧見,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