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物傷其類般的悲切,在緊閉的院門前停下了腳步。
門裡傳來了隱約的咳嗽聲,一聲又一聲,不止不息。
這咳嗽聲讓秦彥梨蹙緊眉頭,伸手推開了院門。
西樓望月、醉拍畫欄。
這些詩意灑然的意境,與眼前的西樓卻是根本不搭邊的。
雖名為西樓,但實際上西樓卻根本沒有樓,唯陋室數間,冬冷夏熱,又因為三面環水而潮氣甚重。
自從前年秦彥昭逾制之事發生後,秦彥柏便被“發配”到了這裡。
近兩年的時間,鍾氏就像是忘了還有個庶子住在並不宜於人居住的地方,冬天苦寒難耐、夏日蚊蟲叮咬,過得苦不堪言。
這件事曾經被林氏拿來詬病鍾氏,指桑罵槐地說她不慈,然而鍾氏卻好整以暇地回道:“先賢有云,‘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我身為母親,當尊聖人教誨.”
一句話就將林氏給堵得沒了詞。
畢竟,鍾氏也只是給秦彥柏換了個院子住而已,一應四季供給卻是樣樣不缺的,甚至還比秦彥昭他們多上一成,連風雅玩物也備得齊整,每次都是當著太夫人的面兒傳送到各處,根本叫人無從指摘。
“外頭的是誰?是阿義麼?”
聽見院門處的響動,秦彥柏在屋中問道,問完了便又是一陣輕輕的咳嗽聲。
秦彥梨的面色又是一黯,然說話的聲音卻是歡喜的,揚聲道:“是我,三兄,我來瞧瞧你.”
“原來是阿梨,你怎麼來了?”
秦彥柏和聲說著,隨後,正房門簾一挑,便現出了一個清潤朗朗的身影來,洗得泛白的一襲青衫,面上微帶病容,卻依舊無損於秦彥柏俊秀的風儀。
他扶著門框站在門內,有些責備地看著秦彥梨:“你自己還有功課要寫,總往我這裡跑也太耽誤時候了.”
秦彥梨未急著說話,而是引頸往屋中看了看,見並無旁人在,她便走到秦彥柏的面前,以極輕的聲音說道:“我若不來,有些人定然不放心,以為我又在琢磨什麼壞事兒呢.”
她翹著一側唇角,面上的神情萬分譏誚。
秦彥柏便搖頭嘆了口氣,無奈地道:“那你也莫要呆太久,這裡溼氣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