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卻也偏心,有了許七,便忘了曾九了.”

方才曾出聲嘲笑的緋衣少年此時便插言道,語氣半含酸意。

範孝武便又轉首看著他,調笑道:“小九兒離得這般遠,是要我擄你過來不成?”

說著便招了招手,風流一笑:“你也過來,由得我左擁右抱才是.”

這幾人說話十分露骨,行為舉止更是不堪入目,卻偏偏個個一身富貴的裝扮,除了範孝武之外,那緋衣少年與藍衫少年也是一身錦袍,發上戴著名貴的玉冠,可見其家世不凡。

然而,無論他們的家世怎樣不凡,在範孝武的面前,他們都會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種敬畏,抑或是懼怕,每個人說話的語氣都帶著討好,包括那個發脾氣的緋衣少年,亦是如此。

此時,這群男女便鬨笑了起來,又一有個面貌娟好、穿著粉色紗裙的女郎,掩唇含羞地笑道:“二郎真真好心,誰都舍不下.”

範孝武得意地一笑,一手捏著藍衫少年的肩膀,順手又攬過一旁的緋衣少年,三人成排,大笑著往前而去。

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脂粉味道,一眾華服男女挑著燈籠,開著自以為有趣的玩笑,在山道上漸漸走遠,漸漸消失在了前往九浮瀑布的那條小徑上。

山道上的這一番放肆笑語,並不曾影響到離境山房的清幽與寂靜。

用罷晚食後,山房裡外便安靜了下來,山風攜來夏蟲唧啾,起落之間,留下滿院的岑寂。

戌初時分,西廂房便亮起了幽微的燭火,而在榻上沉睡著的女子,似是被這火光驚動,動了動眼皮,緩緩張開了眼睛。

“醒來了?”

微涼的語聲自她耳畔滑過,似山風颯颯,讓人禁不住地心底一寒。

阿葵慢慢轉動眼珠,四下打量著房中情景,語聲帶著明顯的嘶啞:“這是……何處?”

“道觀.”

那道微涼的聲線答道,語調中帶著素常的冷淡,卻又是阿葵萬分熟悉的。

她將視線往旁邊挪了挪,便看見了側對著燭光的一道剪影,妍媚明豔如春曉桃花,明眸裡似盛著一川煙雨。

此刻,這雙明眸正凝在她的身上,神情冷峭,似涼似暖。

“女郎……”阿葵艱難地說道,覺得咽喉處火燒火燎地疼著。

“是我,總算你沒糊塗過去.”

秦素淡笑著道,一面自袖中取出兩隻布囊來,在阿葵的跟前晃了晃:“你可識得此物?”

似是不經意間的問話,然而,那一雙若湖煙氤氳的明眸卻定定地凝在阿葵的臉上,不放過她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

阿葵的神情有些怔忡,眼神停落在布囊上頭,半晌後,方才啞聲說道:“這個……是我的……我平常用的……”“我就知會是如此.”

秦素淡聲說道,將布囊扔在了她的身上,面上帶了些許譏誚:“你且開啟瞧瞧吧.”

阿葵怔了怔,臉色忽然就變得蒼白起來,乾裂的嘴唇上沒有一絲血色,盯著那兩個布囊,遲遲不肯觸碰。

秦素微有些不耐煩,“嘖”了一聲,轉首吩咐:“給她點水,再將備好的米粥端來。

我看她是早就醒了,撐到現在才敢睜眼.”

阿葵的臉色越發慘白,眸中漸漸蓄起了水光。

“女郎……救了我……”她喃喃地說道,不是問句,而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論,語罷,她的眼淚忽然便落了下來,瞬間便打溼了枕畔。

秦素面色淡然地看著她,語聲也自淡淡:“總歸你救過我一次,如今,我也不欠你了.”

說著她便又抬起手來,指了指那兩個布囊:“喏,你先瞧瞧裡頭的東西,看看你家好郎君給你留了些什麼.”

阿葵神情木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