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是不是累了?要不先歇一會?”

徐嫂子在一旁度著林氏的面色,小聲地說道。

林氏將賬簿一推,心煩意亂地抬手去捏額角:“今日不看了,心裡煩得很.”

徐嫂子自是知曉她的心事,此時不敢多言,只上前將賬簿收了起來,又給她倒了盞溫溫的蜜茶。

林氏捧起茶盞,撲面便是一股甜軟的淡香,她不由便皺起了眉,將茶盞往旁一擱:“甜膩膩的,這天氣又熱,誰要喝它?換安州幹茶來.”

徐嫂子忙應了個是,撤下茶盞去旁邊換茶,這廂林氏皺起的眉頭卻沒放鬆,說道:“你說說,蕭家這是何意?為何單挑了這個麼時候要給蕭二郎找子婦?難道蕭夫人是把我的阿婉給忘了不成?枉我前些時候那樣小心地應承她,還將前頭的大書房都借給了蕭家的郎君們,由得他們在裡頭溫書習字。

便是西院的幾個郎君,也沒得著這樣的禮遇.”

她越說越是不憤,忍不住拿手去拍木案,“嘭嘭”的聲響襯著她滿是恚怒的語聲,只聽著便叫人沒來由地煩躁。

徐嫂子一面清洗茶盞,一面便勸慰地道:“夫人何必先自著急起來了?如今不過是蕭家做壽罷了,又不是真的蕭家與別人家寫了婚書,這些捕風捉影的訊息夫人聽聽便罷。

再者說,”她略略放低了語聲,將換好了的茶又擱在了林氏手邊:“府中正在守孝,便是為了兩位女郎的名聲,夫人也要按下心思來,一切都要等孝期過了再說.”

這道理林氏如何不懂?她也知道這是在孝期,不可能給秦彥婉她們談定婚事。

只是,那種被蕭家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還有太夫人明裡暗裡並不贊同的態度,都讓她有種難言的憤懣。

“你說,這會不會是俞氏在作怪?”

林氏突然說道,那張飽滿明麗的臉上,此時寫滿了濃濃的猜忌,“太君姑原本對這事兒並不是這樣的,如今也不知怎麼了,每回我一提起蕭二郎,太君姑總不接我的話。

我想著,這滿府裡也就小雅能與我的阿婉相比了。

俞氏若是有心去求了太君姑,太君姑瞧在她寡居可憐的份兒上,沒準就答應了她.”

她此刻滿心滿眼都是蕭二郎,看誰都不像好人,尤其是俞氏與秦彥雅,簡直就成了她的死敵。

徐嫂子深知她的性子,此時若是一味相勸,必定能叫林氏越發想到那一頭去了,沒準兒便又要鑽牛角尖。

於是她略想了想,便上前一步輕聲地道:“不管這事兒與不與大夫人相干,倒是夫人,這時候也該擺出些姿態來才是.”

林氏不解地挑起了一根眉毛,半縷眼風掃向了徐嫂子,語聲微帶不喜地問:“姿態?我要擺什麼姿態?這話又是何意?”

徐嫂子的面上便浮起一絲惶恐來,垂首道:“這話我說著怕是僭越了,還要請夫人先恕我無罪,我才敢說.”

“你只說便是,我不怪你.”

林氏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她一向對徐嫂子極為信重,此時更是急於聽聽她的看法。

徐嫂子這才輕聲說道:“要我說,夫人先前待蕭家郎君也太好了,只怕是有些過了。

我記得夫人以前說過一句很有道理的話,叫做過猶不及。

想夫人膝下的兩個女郎,哪一個不是人才出眾?便是滿江陽郡也尋不出能比得過二娘子與四娘子的來。

夫人這時候很該拿一拿架子,對蕭家的郎君們也不必要那麼好了,就按著平常的禮數敬著也就是了.”

這話頭只要一扯上蕭二郎,林氏總是能耐下心來聽著的,此時她便不說話,只皺起了眉頭。

見她並無不喜,徐嫂子心知她這是聽進去了兩分,便又道:“不說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