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杜十七才會對彩萱如此信重。

至少表面如此。

扶了彩萱的手,杜十七緩步跨進凌梅館的院門,方要轉向遊廊,忽見院門處又走來一個婦人,那婦人身穿貂毛大氅、頭戴貂皮暖帽,帽子下是一張尖瘦刻薄的臉。

“見過嫗.”

一見這衣著華貴的婦人,彩萱便立刻躬身行禮,語氣十分恭敬。

這婦人便是曾嫗,她是周氏專門調派過來的,不只管著凌梅館的大小事宜,也兼著教養杜十七之責。

可以說,在凌梅館中,曾嫗比杜十七這個主人還要有威嚴。

此刻,杜十七也停下了腳步,轉首看向曾嫗,面上含著溫文的笑意。

曾嫗一見是她們主僕二人,嘴角便撇了撇,也不向杜十七行禮,只撣著衣袖不冷不熱地道:“女郎倒是好興致,在外頭逛到現在才回來,看來我往日裡教的那些士女規範,女郎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卻不知三日前我叫女郎抄的《女誡》,您可抄完了?莫不是拖到現在還沒完成罷?”

她斜著眼睛去看杜十七,態度極為無禮,然杜十七卻笑得很溫和,細聲細氣地道:“勞嫗記掛,《女誡》我都抄完了呢。

因有些頭疼,所以便去外頭散一散,不想嫗午食過後便沒了人影,卻到這時候才回來.”

聽著是軟和話,只是這話的意思卻深。

身為僕役卻半天不見人影,連主人都不知道去向,若是在大都杜府,這般行止囂張的僕役早就被打死了。

曾嫗聞言,面色便有些不大自然。

縱然她是周氏指派來的,到底也只是一介奴僕,大規矩上必須不能出錯。

再者說,周氏也一向很愛惜名聲。

直挺挺地站了一會,曾嫗這才想起來自己竟忘了給杜十七行禮,便屈了屈膝,心下到底並不服氣,便不軟不硬頂了一句:“勞女郎動問了。

我可不像女郎這般閒在,自是要到處忙的.”

“嗯,我知曉,嫗最辛苦了.”

杜十七看似隨意地介面道,又張大了一雙明亮的眼睛,問:“嫗去了哪裡?辦了什麼差?與哪位管事嫗交接的差事?路上都見了誰?我倒是挺想聽聽的,且請嫗說一說.”

她笑吟吟地一連丟擲了數個問題,面上是帶著幾分天真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