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斂眉思忖著,面色終於漸漸好看了一些,眼底也湧起了些許笑意。
她相信,以薛大郎手段之厲,有了那個大把柄在手,漢安鄉侯縱然能夠保得榮華富貴,今後的日子也絕不會好過。
“阿素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冷?”
絃音乍響,如冰擊水面,令秦素如夢初醒。
此時她才發覺,他們已經圍著小樹林轉了大半個圈,轉首望去,皚皚白雪覆滿林中,而在交錯的瓊枝玉珂間,隱約露出了土地廟一角灰黃的圍牆。
望著那一角灰黃,秦素驀地心中微動。
來不及再做權衡,她便伸出手,遙遙地向著那一角黃牆指了指,側眸笑道:“好教李郎知曉,白雲觀那條密徑的出口,便在那座土地廟裡.”
漫不經心的語氣,就像是在說著那一處風景獨好似的,帶著種不經意。
這並非秦素突發奇想,而是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一個至少握有兩名宗師、有著敏銳政治眼光的大唐權貴,會查不出她的那點小秘密?她與李玄度既是合作,則她至少也不該在這些小事上有所隱瞞。
歸根結底,她秦素手中最大的秘密,不正是她自己麼?重生以及在隱堂所學的諸技,才是她秦素最大的恃仗。
至於這些小道,無關緊要,倒不如索性拿出來賣個人情,同時也能適度地表現出她坦誠的態度。
聽了秦素之語,李玄度的眸中掠過了一絲鮮明的訝色,似是沒想到她會說這些話。
他凝眸看著她,過得一刻,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唔,我知曉了.”
停了停,又溫聲道:“多謝阿素這般信我,以實言相告.”
秦素斂首不語。
反正也瞞不住,早說還能落個好。
心中轉著念頭,秦素的面上漸漸便有了一絲苦澀,低頭道:“我這也是受了李郎的啟發而已。
想我大陳的君主,用人而疑,終致衰亂之跡積累。
我可不想學他.”
頓了頓,她又長嘆了一聲:“我與李郎互為所用,往後更會互助互利。
郎君待我以誠,我亦當待郎君以信,這才是長久之計.”
這後半段話,實是秦素由衷而發。
李玄度是她的一大助力,他的異國身份、他手中的力量、還有他本人的聰明機智,於秦素而言無一不好。
在秦素的心目中,李玄度甚至比薛氏還要管用。
薛氏到底離著秦家太遠,只能用在明面,而李玄度卻能當一支奇兵。
為了長此以往的合作關係,秦素也必須擺正態度,拿出誠意才是。
李玄度不意秦素竟有此語,先是一怔,旋即不禁失笑,搖頭道:“阿素這話說得倒也有趣,竟拿了貴國陛下打比方.”
他側了眸去看她,灰寂的眸中有著絲絲漾動,語聲變得溫和起來:“他是他,你是你,根本就是兩回事。
再者說,在我眼裡,誰也及不上阿素.”
他半開玩笑似地說罷,又是一笑。
溫柔的語聲與笑顏,仿若一陣暖風撲面而來,幾令人沉醉。
秦素恍了恍神,轉眸去看他,卻正好與他的視線相觸。
剎時間,眉頭心尖,俱是一跳。
秦素不由怔了怔,所幸李玄度此時卻轉過頭,望向了遠處的一片田野,道:“平城薛中丞的訊息,想必阿素不比我知道得少,畢竟你手下也有好些人手,不是麼?”
說罷,他的唇角便微微一勾,又道:“至於其他的,我這裡倒是有一個訊息,阿素可能還不知道.”
早在他說話當兒,秦素已是平復了心情,連同方才那一瞬間的心跳,也被她忽略了過去,此時聞言她便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