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微動。
她倒是忘了這一出,若是她不做個樣子出來,秦素沒準便要問東問西,也是個麻煩。
這般想著,她便有些站不住了,左右望望,便輕聲道:“女郎身邊總要人服侍的,要不我去換個人來?”
“不用了.”
秦素擺了擺手,頗有幾分不耐煩,“我又不跑遠,你自去便是.”
阿谷應了一聲,又上前兩步,小聲地向秦素確認:“五日之後的五月初七晚上,女郎下定決心不會改了,是麼?”
“那是自然.”
秦素點了點頭,轉過眼眸,有些奇怪地看著阿谷:“你表叔不是很厲害麼,我自是聽你的.”
說到這裡她又笑了起來,一臉憧憬地道:“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想回去,等抄完了一卷經帶給太祖母,想來她也不會怪我偷跑了罷.”
阿谷險些沒笑聲來。
六娘子的蠢,果然是不同一般。
抑下心中的譏嘲,她的臉上堆起了一團溫和的笑意,柔聲道:“女郎說得很是,女郎如此懂事孝順,太夫人會很歡喜的.”
秦素雙眸發亮,笑著道:“我知道的,所以我要再等幾天.”
又催促她:“你快些去吧,天晚了就遲了.”
阿谷笑應了個是,便自去了。
秦素立在道旁目送著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又等了好一會,秦素方才轉過了身。
那一刻,她眸中的笑意如摻了碎冰,冷得瘮人。
五月初七,正是殺人好天時。
她提起一角裙襬,步態悠然地繞過一排石屋,沿著那漏瓦的廊簷往前行,不一時,便來到了丹井室的後院。
說是後院,倒不如說是空地更合適些。
那闊大的院子裡散落著好些大塊石料,上頭滿是荒草與苔痕,滿目蔭綠,顯是空置許久了。
秦素知道,由此處向前約百步之遙,在那棵高大的松樹前,便是一面斷崖,崖高數丈,崖下是小勝河。
此河繞慈雲嶺而生,河底似有溫泉眼,故而這河水一年四季從不結冰,當年也是白雲觀的一大勝景。
秦素彎起了眸子,漫步行至一塊石料前,撥開荒草,試了試捆在石料上的麻繩是否結實,又探頭往前看了一眼。
這塊石料,正好擋在一眼水井前。
那井沿上生著長草,幾乎掩去了井口,秦素撥草而視,但覺一股微帶腥氣的潮溼氣息撲面而來,涼陰陰地。
在半山處挖井,也就白雲觀當年香火鼎盛、財力雄厚,方才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