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會不會得到東陵先生指點迷津等等,一時間,茶館裡簡直是人聲鼎沸,說到熱鬧處,自是人人口乾舌躁,於是便有人高聲地要茶水要點心,夥計們又是一番忙碌。
外面的喧囂,內堂裡卻不大能聽得見。
傅彭躬身立在後門邊上,目送著陶老父女離去的背影,長吁了一口氣。
女郎留給他四封信,今日終於送出去了第一封,也不枉他這些日子須臾不離地守著茶館,連吃飯都要豎起一個耳朵了。
長巷的盡處,陶家小娘子的淺藍色紗帷,在風裡飄拂舞動著,輕盈地轉過了拐角,消失不見。
傅彭又在門邊站了一會,感受著初夏時節的陣陣好風,方才關上了門。
他賃的這處門面不大,卻深得幽深二字之意,前堂設為茶館,而後宅卻還有兩進。
位於中間的那一進共有五間房,攏出一小塊天井來,其中上房用來做了賬房,也可待客,另有四間小屋則給夥計們居住。
而最裡頭的一進,是一個大些的天井外加三間正房,卻是傅彭與阿妥的住處。
若不出意外,傅彭以為,此處便將是他與阿妥長居之所了。
以前的他再也不敢想,有朝一日,他會住在繁華的上京,並且擁有了一間自己的鋪子。
垣樓是記在他的名下的。
女郎說,這是她贈予他們的禮物。
女郎待他們的恩情,真是幾輩子也還不完的。
傅彭的面上含了一絲笑,揹著兩隻手,穿過後院的天井,來到了第二進院子中,走進了那間上房。
房間裡佈置得十分整潔,一應傢俱皆不名貴,擺設亦只有幾件,但卻收拾得很乾淨,擺設裝飾也皆在該有的位置上,並不像一般的商戶人家胡亂顯擺。
這皆是阿妥收拾的,當年阿妥跟在趙氏身邊,學會了不少東西。
傅彭在東首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自書架上抽出了賬本。
他也是最近才學會看賬,此刻便是想要再學著阿妥教他的辦法看上兩眼,正待開啟賬本時,忽覺眼角一暗,抬頭看去,便見通往前頭鋪子那道門開了,阿貴的麻子臉便卡在門縫裡。
此刻,那張臉上帶著一種又震驚、又呆滯的表情,望著傅彭。
傅彭心頭微凜,立刻便站了起來,問:“有事?”
一面便跨出了屋門。
阿貴拿袖子抹了抹頭上的汗,居然一時沒開得了口。
傅彭的心往下沉了沉。
阿貴這人看上去有些油滑,實則卻很是精明能幹,並不是那種遇到點事就會慌亂的人,可是,他此刻的樣子卻顯得極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