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進去麼?”
待牛車離開後,陶文娟便輕聲地問父親,一隻手很自然地扶在了陶若晦的胳膊上。
陶若晦咳嗽了兩聲,花白的頭髮在風裡晃了晃,語聲微啞地道:“進去罷.”
陶文娟卻似是有些擔心,並不急著往前走,而是翹首往垣樓裡面張了張,復又軟語輕言:“裡面人多得很,氣味許是不大好,還是我去吧,父親在外候一候可好?”
陶若晦原就是病骨支離,又被胡天鬧了那一場,越發病得重了,所幸此事解決得很快,他的病情才沒惡化,再加上最近天氣溫暖,纏綿多日的嗽症便有了減輕的跡象,但終究還在病中,陶文娟也是怕他不禁人多,故有此一說。
陶若晦面色整肅,將一隻衣袖拂了拂,語聲微沉:“不可。
垣樓與東陵先生於我陶家有大恩,我們早便該來了,此際過門而不入,失禮於人、失德於己,豈不愧哉?”
方才他未說話時,予人的感覺十分疏拓,然他一旦開了口,那言語間的分量便顯露了出來,越發有種令人折服之力。
“是,父親.”
陶文娟素知父親為人最是端重有度,方才已暗悔失言,此時便應了一聲,小心地扶了他的胳膊,雙雙進了垣樓。
阿貴打老遠便瞧見了他們。
這倒並非他的眼力有多好,實在是這對父女氣質出眾,雖是素衣簡飾,那一身的氣度卻越發顯眼,站在這滿街熙攘的人群中,便如鶴立雞群一般,很難讓人忽略了去。
自然,東家的囑託,亦是他注意到這對父女的原因。
他一面偷眼打量著這氣質不凡的父女二人,一面便迎上前去笑著招呼:“二位裡頭請,正好有一張空桌子.”
陶若晦向他一笑,攏了攏博袖,客氣地道:“這位小郎有禮。
我們不是來喝茶的,只想借問一聲,貴店的東家可在?”
阿貴的小眼睛眯了眯,再一次上下打量了他幾眼。
怎麼看,這對男女都不像是一般人。
他心中記著東家的叮囑,便舍了那招待人客時的笑臉,將面容端了端,方壓低了聲音問:“不知兩位貴姓?”
不問所為何事,開篇便請教姓名,若細論起來,這問得也蹊蹺、也突兀。
陶若晦聞言,心中微微一動,與一旁的陶文娟對視了一眼。
父女二人俱是覺得,這夥計的態度,有些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