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告辭.”
語聲未落,她已翩然轉身,將一道尚呈青澀卻又風情萬種的背影,留給了他。
人,她殺不得;事,她瞞不住,只得行此下策。
儘管在她看來,這下策只怕成不了。
而即便如此,她也沒有束手待斃的習慣。
就算不成,也要盡力一試。
方才她說起了藏經樓,那結尾的“郎君”二字之後,能夠接下無數話語。
從某種程度而言,她的這番話,亦算得上贈言。
秦素緩步而行。
她能夠感覺到他投注而來的視線,那微微灼熱、焚體如灰的感覺,與清冷的月華一暖一寒,交錯襲來。
她挺著脊背,穿過庭院,轉過石屋,踏上回廊。
直到那一刻,她才伸手向後心撓了幾下。
那有若實質般的目光,實在令人不怎麼好受。
踏上小徑時,她再度回首張望,在心底的最深處,未始沒存著那麼一絲陰暗的期盼。
若此人如同她希望的那樣愚蠢,或是好奇心極重,便好了。
這想法才一冒頭,秦素便自嘲地笑了笑。
她知道自己奢望得太多了,亦清晰地知曉,方才那短暫的一晤,那孤松周遭,應該不止他二人。
這並非出於她的感知,而是依常理做出的推斷。
似淄衣男子這般人物,必是大貴,身邊不可能不帶侍衛,怎麼可能獨自一人現身於那樣詭異的地方?所以,她那一點點的小心思,恐是沒有機會成功的。
秦素悵悵地低了頭,踩著月華下斑駁的樹影。
今夜諸事完美,唯那淄衣男子叫人心中不寧。
只是,這終究已經不是她能夠左右的事,她盡了力,總不能捨了自己的命去,搏一個並不確定的未來。
秦素蹙起的眉尖鬆開了些,挑起一縷髮絲,放在手中無意識地把玩著。
罷了,不過陌路而已,萍水相逢,再會無期,今夜之事他不說便罷,若說了,她也並非沒有應對的法子。
再過得一個時辰,便是上天予她的絕好良機,她留在井邊的一切痕跡,皆將消失。
所以,由得他罷。
秦素無聲苦笑,復又一嘆。
她有些後悔。
前世在隱堂時,她該轉入秘殺部或勇殺部的,若有武技傍身,今晚之事,便不會是如此境況了。
不過,這世上並無後悔藥可賣,所以,她也只能暫且將那神秘的淄衣男子擱置一旁,不再去想。
秦素走得很慢,衣袖隨風拂擺,裙畔掠過一片片的長草。
今夜月色,美若清酒醇釀,直欲令人沉醉。
如此良夜,正當踏月沐風,賞一賞這山中清寂的風景,所以她才走得不快。
再者說,她下的那些藥,也需再過一會才會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