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堂下一片死寂,太夫人神色未變,一旁的林氏卻是氣得臉色鐵青,而秦彥昭的面色則是忽紅忽白,看上去尷尬至極。

鍾氏一語說罷,便提起布巾印了印唇角,面上便堆起個溫良的笑來,看向東院諸女道:“君姑是個最端肅的性子,說的話恐不好聽,然她也是好意,你們也該聽聽長輩的話才是。

說起來,我虛長了你們幾歲,雖不敢自誇閱歷,卻也比你們經得事多些,我只在此也說一句:往後你們開口前,還請先好生思量了再說,畢竟,這府裡姓秦的,不止你們這幾個.”

安靜再次籠罩了整個德暉堂,沉沉若有實質。

東院諸女此時早便離榻起身,靜立聽訓,此刻聽了鍾氏所言,眾女俱是斂首不語。

西院兩位夫人出言教訓,太夫人卻始終不曾阻止,這其中的意思,除了林氏這個糊塗的,誰不明白?“好了,都坐下吧.”

良久好,太夫人終於發了話,語聲含了些疲倦。

秦素轉眸看去,卻見她正以手抵額,食指與拇指輕輕捏著兩邊的太陽穴,面容倦怠。

“君姑累了,還是好生歇息罷,我們也不好多打擾.”

吳老夫人淡聲說道,人已是離座而起,拂了拂衣袖。

她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畢竟,他們東院可是在太夫人的眼皮子底下被西院的人下了臉,這種事情任誰碰上,心情都不可能會好。

太夫人想來確實是倦了,也未推辭,只向眾人揮了揮手,便扶著周嫗的手去了東次間。

她這一去,兩院諸人便也懷著各自的情緒,離開了德暉堂。

秦素卻並未急著回東籬。

她尋了個藉口,帶同阿慄轉去了菀芳園。

園中春色正濃、花香馥郁,前兩日的茸茸新綠,已經被更為深翠的蔭綠所取代,行走其間時,越發有種春陰垂野、佳木蔥蘢之感。

秦素漫步園中,看似並無目的,實則卻是前後左右皆望了個清楚,確定周遭並無旁人,便一路行至園子最高的那處翹簷四角亭中,那亭下水波流淌,風裡有紛飛的櫻花。

秦素望著那清溪出了會神,便伸了手去接那飄來的花瓣兒,一面便向阿慄漫聲道:“有件事我要交代予你,也只有你能做得好.”

將一枚花瓣兒接入掌心,她垂眸細看著,那劉海下長長的睫羽顫也不顫,似凝住了一般。

阿慄隨侍她已久,知曉她這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此時便肅起了容顏,挨近前去低聲應道:“是,但聽女郎吩咐.”

秦素淡聲語道:“過不上幾日,家裡怕是便要收拾行裝去上京了。

我會帶著錦繡與阿葵上路,而你卻需留在宅子裡,替我看著東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