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彥婉自是知曉秦彥貞說得有道理,嘆了一口氣,抬手便捏了捏眉心,問道:“所以呢?你便跟著一起出了頭?”

“那是自然.”

秦彥貞徐徐說道,語氣從容:“別人都辱到頭上來了,自不可聽之任之。

且,過會到了太祖母那裡,也不能只叫六妹妹一人受罰.”

“嗯.”

悶嘴葫蘆秦彥棠突然冒出了一個字,一字說罷,便又沉默地低下了頭。

秦彥婉見狀,先是愣了愣,旋即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當下便向秦彥棠的丫髻中間又敲了一記,嗔道:“你這會兒倒只會‘嗯’了,方才的那些話,你不是說得極順暢麼?”

秦彥棠不語,只木著一張臉理了理髮鬢,那張工麗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讓人生出一種錯覺,秦彥婉方才敲的不是她的腦袋,而是木頭的腦袋。

“噗哧”一聲,秦彥婉忍不住當先笑了起來。

她這一笑不打緊,秦彥柔便也跟著握了嘴偷笑,眉眼皆彎成了月牙兒。

秦彥貞亦是彎了唇角,雖沒笑出聲,那頰邊的笑意卻是鮮明的。

見此情景,秦素心頭五味雜陳,實難一言述之。

前世的她與姊妹們相處得並不好,竟是從不知曉,一向冰冷寡言的秦彥貞,骨子裡竟是個俠女;而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秦彥棠,其實亦有著如此的內秀。

她們方才幫著秦素對付霍亭淑,除了出於姊妹間的情誼外,亦是因為她們與秦素一樣,看清了一件事:霍家人,根本瞧不起秦家。

而即便是瞧不起,他們家卻仍舊派了主母出馬,打著拜訪的名號,探查秦家的底細。

這便表明,他們對秦家的態度,是居高臨下的利用,其睥睨藐視,如主對僕,再說難聽點,便是如人待犬。

這樣的蔑視與利用,不是秦家幾個小娘子招待好了霍家女郎,便能夠改變的。

恰恰相反,她們越是招待得殷勤周到,人家看秦家便越低。

這其中的道理,秦彥婉心裡亦十分清楚,也正因如此,她此刻的心情便越發忐忑。

縣中正一職,可是掌管著整個漢安縣所有士子的命運的。

秦彥昭往後若想踏上仕途,便少不得要過霍至堅那一關。

雖然如今離著那時候還遠,但是,霍家終歸是不好輕易得罪的。

此念方起,秦彥婉的心情便沉重了起來,眉尖緊蹙,面上滿是憂慮。

“二姊擔心得太早了.”

秦彥貞似是一眼便看透了她的心思,淡然地說道,“且不說兩年之後,這位縣中正還在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便是他在,只要我們持身立定,只要這位霍中正仍舊自詡為士子,便不該也不會睚眥必報.”

近幾個月來,因著族學之事,她與秦彥婉時常與秦彥昭說話,漸漸地對外面的事也有所瞭解,並非普通深閨女郎可比,此際所言,可謂切中肯綮。

秦彥婉聞言,輕輕點了點頭,然神情卻並未放鬆多少。

到底那也是一縣之中實權最大的官員,於此際的秦家而言,是如高山一般的存在,她們今日所為,會不會終究影響到了秦彥昭?她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抬起頭,望向了前方那一角碧藍的天空。

天空遼闊,似是能夠容下這世上的一切。

然而,他們秦家的路又在哪裡?沒有了秦世章的秦家,往後又該何去何從?以前的秦彥婉,根本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

她只是安靜地做著秦家的女郎,讀書習字、知事明理、孝順長輩、關懷弟妹。

她每日最大的煩惱,便是苦於該如何勸母親善待子女,莫要總想著與西院爭風。

可是,秦彥昭逾制、族學風波,這兩件事如同一柄快刀,裁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