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名聲響亮,那可是近萬金的事,秦家便是豪富,這許多錢的出入,也是要好生思量一番的。

鍾氏溫婉的臉上冷意湛湛,似是被寒風吹透。

秦世芳這般賢婦,她是拍馬也趕不上了,也無這樣的機會。

不過,做一個慈母,她自忖還是夠格的。

至少比秦世芳這只不下蛋的母雞要夠格得多。

鍾氏的面上便又有了一絲笑,一雙眼睛卻是冷得像冰。

然而,在敲開德暉堂的大門時,她眼底的冷意便已散盡,那一身斬衰隨風拂動,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淡雅風致。

她緩步踏上那條潔白的十字甬路,儀態端淑,面容柔和,一如西華居那江南煙雨般的庭院,婉約中含著恬靜,一派與世無爭。

德暉堂的曲廊下,已有僕役在點燭,暈黃的柔光染在她的臉上,讓她更顯柔婉。

“怎麼這時候來了?可是有事?”

太夫人顯然沒料到鍾氏來得這樣快,招呼她坐下時,眼中還有著幾分訝然。

東院的一行人已然離開了,唯憑几上未及收拾的茶盞,尚餘著些許熱氣。

鍾氏姿態優雅地入了座,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太夫人的神色。

太夫人看上去有些疲倦,此時正以手撫額,一旁的周嫗上得前來,體貼地將隱囊換了個位置,讓太夫人靠得更舒服些,隨後便靜靜地退出了門外,闔上屋門,放下了重簾。

暮色漸濃,簾幕靜靜地垂著,沒有一絲風。

周嫗立在廊下,看了一會高牆外的天色,神情微有些沉鬱。

快要落雪了。

這樣的天氣,總會讓人的心情格外壓抑。

她的視線淡然掃過了正房。

密合的門簾若一幕靜湖,無波無瀾,遮住了一切聲音與景象。

她拂了拂裙襬,轉首往耳室而去。

耳室的門半掩著,門簾卻合得密實,垂地不動。

周嫗推門而入,卻見自己的孫子阿承兩手扶膝,正乖乖地坐在耳室的一張小榻上,伸直了脖子看著這個方向,一見她進了屋,立刻便壓低聲音問道:“祖母,事情怎麼樣了?”

周嫗腳步微頓,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輕斥道:“叫你不要多事,你卻不聽.”

阿承縮了縮脖子,垂頭低聲道:“我想報恩。

我活下一條命來,都是六……”“輕聲些!”

周嫗立刻阻住了他,又走到簾邊往外看了看。

簾外是空闊的庭院,暮色中不見人跡,唯廊下的燈籠散發出微光,與暮色融於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