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以芙難得對他微笑點頭,不嫌他麻煩,說道:“那我等等你。”
杜京墨去抓藥,小太監把暖屋子的炭盆端進門來,沒多一會兒屋裡就暖和了,太醫們陸續上值,汪以芙搓著手站在門口看著御藥房的方向,卻聽到不遠處上值的太醫互相打招呼。
“穆太醫,您早好。”
汪以芙耳尖,聽到“穆太醫”立馬轉頭看過去。
那兩位太醫正站在他們那間的門口寒暄,汪以芙看得清楚,那位穆太醫,分明是去歲為周冬春把脈看病的太醫!
可那位太醫不是姓冒麼?汪以芙想了想,大約是馮小寶聽岔了音,他在這裡短暫幫忙,並不曾認清楚每個人,出錯也是可能的。
汪以芙猶豫二三,還是用背對著那位太醫,不能驚擾。
等杜京墨抓了藥來,她將杜京墨拉到桌案邊,腦袋朝前面開間點了點,問道:“京墨,前面那位背朝裡,面朝門口說話的那位,是不是穆太醫?”
杜京墨轉頭瞧了瞧,隨後正眼看她,說道:“正是。”
“這位穆太醫,是不是替宮中皇子請平安脈,開藥治病的太醫?”
杜京墨點了點頭,說道:“穆太醫在宮中已有些年頭了,是老資歷,這幾年照顧皇子,頗受後宮娘娘們敬重。怎麼了?”
“只怕皇子胃口不好這事,與他脫不開關係。”
杜京墨身體不禁往後靠了靠,眉眼似是不敢相信似的,卻又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語來,他向來不愛與太醫院同行交流,在這裡也只治病救人,不管其他事。
“京墨,你與世無爭,只怕是不知道其他人的手有多髒。不過也好,現在你明哲保身最重要,他們陷得深,只怕已經出不來了。”
“以芙,事關皇嗣這麼危險,你可不能再管了……”
他面色凝重,汪以芙心裡有所動搖,不過一瞬,她便笑道:“你放心,不是我管,是皇后娘娘管,我只要把我知道的告訴娘娘即可。”
杜京墨逼近了她的臉,也不知什麼時候抓緊了她的手腕,聲音悄悄的,說出來的話卻如千金般壓人,“皇后娘娘是不可動搖的,你可不是。”
汪以芙呼吸一窒,別過臉,轉而說道:“京墨,還有其他人在。”
如此,杜京墨才放開她,退後一小步,
“藥給我,我得回去了。”
杜京墨不情不願地把一串藥包遞給汪以芙,汪以芙拿了便回膳房了。
她不怕死,只怕死之前未完成言媽媽和她孃的遺願。
汪以芙回膳房先洗了把臉,想清楚今日要做什麼,更加明目張膽地與暗害皇子的宮女作對了,她拿了三隻蟹,做了一道蟹粉芙蓉膏。
做這道菜,要吃一個螃蟹的鮮,先蒸蟹,蒸完以後要把蟹的肉和膏全部拆出來,就是蟹粉,再用豬油熬蟹粉,下姜米、蒜蓉、米酒、鹽、胡椒粉等料。
熬出來的蟹粉又香又鮮,是拌飯佐面的好材料。
汪以芙又敲了好幾個雞蛋,只留蛋白放在盤子裡蒸成白芙蓉,將蟹殼放在中央,用蟹粉勾出八隻腳來,盤子裡就跟趴著一隻橘螃蟹似的。
蟹粉她不敢下得太多,螃蟹寒涼,不適合讓皇子多吃,調個味即可。
她這道菜說白了也是蒸蛋,直接與那宮女今日做的花膠綠皮蛋硬碰硬了。
那宮女看到汪以芙做的菜,先是嚇了一跳,隨後委屈巴巴低著頭,把自己的菜端上桌,讓抬膳太監捧到食盒裡面去。
汪以芙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這宮女明知道她這個掌膳大人不喜她每日給十一皇子做這玩意兒吃,她還是一日不改天天都做。
如今也想明白了,必是她背後的人讓她這麼有恃無恐,總認為網子下面的人,是無法把這網給捅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