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司膳第一個走出去,面對兩位尚食大人,稟告道:“下臣覺得,蟠龍菜甚好,做工精細,形象又生動,在壽宴上拿出來,一定能達到娘娘的要求。”

“好,汀蘭你先寫下來,還有人有其他想法麼?”

司膳站出來說話,下面的女官們便沒人敢再言語,沒有人敢在此刻以下犯上,駁司膳大人的面子。

陳嬤嬤面對著這滿屋子的木頭人,甚覺無趣,又大聲問了一遍,“還有人有主意麼?”

在這一群避目不言的人群中,出來了一個不合群的聲音,“臣覺得,金池游龍更好。”

本以為在阮司膳強威之下,是無人敢吱聲的,哪兒知道有這麼不怕冒犯的人,所有的眼睛都落到了那個發出不同聲音的人身上,給她讓出了道兒。

汪以芙淡然一笑,果然是茉析。

茉析乾脆走上前,站到了阮司膳身邊,說道:“金池游龍,技藝更高超,品相更好看,臣以為,比蟠龍菜好。”

阮司膳沉默無言,在眾人的圍視下顯得孤立無援,明明她才是站到更高位置,代表更多人心思的那一個。

本以為阮司膳就要這麼弱下去,卻見邱尚食替她說起了話,“金池游龍雖好看,可耗時耗力,宮宴本來費工夫的菜就多,再給尚食局添負擔,只怕難以做下來。”

“既是要驚豔外邦,又豈能敷衍了事,且這獻藝的菜,做一份足夠了,留一個人做也足夠了。”

“那你說說,誰做?”

“阮司膳最善做魚,不就是最好的人選?”

邱尚食上下將茉析掃了一眼,眉眼凝聚起來,疑惑道:“你提了這個話頭,卻不願意做這個菜?”

“下臣不過一介小小掌膳,豈能堪當如此大任,若讓皇后娘娘知道,只怕要責怪尚食局辦事不力,這等嚴肅宴會,還是讓司膳來做更穩妥。”

“我不這麼認為。”眾人視線又從茉析身上轉到陳嬤嬤那邊,只見她慈然笑道,“雖然茉析考慮周到,可茉析的廚藝我是知道的,她既然提出這個菜,她來做甚好。”

邱尚食轉過身急忙勸道:“您這決斷不妥,茉析說得對,若由一掌膳來做這麼重要的菜,娘娘知道了,未免責怪。”

“皇后娘娘不是那等小性無理的人,只要這菜做出來滿足娘娘的要求,娘娘就不會苛責。”

“陳尚食,皇后娘娘畢竟年輕,行事不穩妥,您是不是忘了,這宮裡還有一個協理六宮的娘娘。”

屋裡站了一大片人,卻突然陷入一片寂靜,邱尚食的話讓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沒了規矩,成了哪個尚食大人的出氣筒。

陳尚食聽她這一番話,臉色已然不悅,只道:“既然是協理,就該擺正自己的位置,理清自己的本分,正宮娘娘拿的主意,協理的人又有什麼資格置喙?”

“陳尚食,協理娘娘可是皇上定的,您這是讓皇上把自己擺到哪裡去?”

兩位尚食大人的劍拔弩張,衝突不停,其他人都眼觀鼻,鼻觀心,不吭聲,也儘量不大聲呼吸。

陳嬤嬤年長,資歷也更長,絲毫不打算讓步,直道:“皇后娘娘,是皇上明媒正娶進來的,是國母,協理娘娘本是皇上心疼自家媳婦定下的,本該輔佐娘娘。如今怎的一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做派,讓國母聽令於輔佐的人?”

“皇上心疼誰,明眼人一看就清楚,唯獨陳尚食不明聖上心意,執意與聖上作對。”

“邱尚食,聖上若是綠衣黃裳,寵妾滅妻,咱們做臣子的,自當諫言直述,難不成還要助長這不正之風?”

“陳尚食似乎沒什麼自知之明,這等話您膽敢向皇上提一句,皇上豈不要了您的腦袋,朝堂之事自有丞相六部等人納諫,後宮之事,得讓皇上寬心不費神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