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局女官們在這裡雖對娘娘恭敬對待,可汪以芙方才在門外的時候,分明見到尚儀局和尚服局的女官去了永壽宮的方向。

一份差聽兩份令,取的大約還是永壽宮的那份,皇后娘娘的路,確實不好走。

巳時三刻,這些女官們才走完,汪以芙才能進偏殿裡拜見皇后娘娘,娘娘正在壓鳳印,讓她起身不必拘虛禮,不等她站起來立馬又問道:“尚食局的比試,究竟是怎麼回事?”

“回娘娘,不過是天子生辰宮宴,尚食局的賀壽菜不知由誰來做,現有兩位女官手藝都好,兩位尚食大人又各有意見,只好請娘娘根據實力來定奪誰來做那份菜。”

“陳尚食青睞哪一位?”

“娘娘,這……臣不便答覆,若答覆了,便有失公允,即是比試,又豈能不公平對待。”

皇后娘娘這才有工夫放下鳳印,微微抬了抬手,讓身邊的人將鳳印檔案等物收下去。

“你是如此想的?”

“娘娘,尚食局若能以廚藝論高下,就能讓娘娘省下不少事,若有此風氣,那些結黨營私的事也能疏解很多。”

“你說的有道理,可風氣也不是一朝一夕能養成的,如今改換風貌更要緊,你能明白麼?”

“娘娘放心,我雖年輕不謹慎,可陳尚食也同意比試,必然是考慮周全的,您何不相信陳尚食。”

皇后娘娘這才舒下一口氣,說道:“你們師徒都認可比試,那本宮也不多問了,今日你就在一旁侍膳吧。”

“謹遵娘娘旨意。”

尚儀宮女問是否傳膳,娘娘允了,宮女們便給皇后娘娘擺了飯桌,殿中央布著娘娘的份例菜,而那兩盤松鼠鱖魚最後擺到了皇后娘娘的紫檀小桌上。

松鼠鱖魚吃的是一口新鮮,所以食材要當日挑選的,早上汪以芙到尚食局的時候,恰逢光祿寺的人送食材來,一木桶的鱖魚任茉析挑選。

茉析選來選去,嘴裡說著矮個裡頭拔高個,勉強挑了一條。

在茉析認真選魚的時候,汪以芙卻沒見著阮司膳,心裡一想便猜光祿寺肯定早挑了好的給阮司膳送過去了。

在魚的新鮮度上,茉析先輸了三分。

再看這兩盤魚的造型,一盤是常見的魚頭魚尾擺兩頭,中間是魚肉切十字花刀掛糊炸過,炸得金黃酥脆裝盤,再淋上酸甜口的芡汁兒,放了幾顆青豆點綴。

另一盤則實實在在像條活松鼠一樣圍在盤邊,魚頭只留了上嘴,嘴上還貼了兩條白蔥絲當鬍子,下嘴留了兩隻魚骨作松鼠的手,魚肉也是切十字花刀掛糊炸過,兩片魚肉捲曲成小圓桶前後擺著,就像松鼠的身體拖著個大尾巴一樣。

這活松鼠這盤,淋的橙紅芡汁兒比較薄,汪以芙眼瞧著那顏色,大約是為了突出松鼠的模樣澆汁澆得少,味道也許有些淡了。

周嬤嬤進來以後,對皇后娘娘行過禮,便介紹道:“娘娘,兩位女官的松鼠鱖魚已經呈上,請娘娘漱口品嚐。”

侍膳的宮女將兩盤松鼠鱖魚分出一小塊來,用小磁碟裝著先送到跪坐一旁的汪以芙桌上。

汪以芙先嚐了像活松鼠的那一盤,入口是淺淺的酸甜,如她所料,有些淡了,嘴裡咬下去魚肉鮮嫩,有一點點燙嘴,可就是這些許激烈的燙,讓這魚肉滋味更鮮活了。

喝水漱口以後,汪以芙又嚐了另一盤的魚肉,這酸甜的味道還沒入口,就透過鼻子聞到了,芡汁兒有些重,汪以芙以為這汁兒必然要壓塌了炸過的糊皮,誰知魚肉入口嚼起來,嘴裡還有酥脆的口感。

熟得剛好的魚肉,酥脆的糊和酸甜的汁在嘴裡翻滾,吃起來味道剛剛好,再多一分鹹,或一分甜,或一分酸,亦或少一分,似乎都會打破這平衡好的味道。

這個人對調味的把控,已經精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