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以芙把自己的手攤開,說道:“我是尚食局的宮女,今日手腫成這樣,都沒法下水了,只能到太醫院來問人討一些藥膏敷上,總不能耽誤主子娘娘們的飲食,勞煩你了。”
查太醫拿起油燈,靠近汪以芙的手仔細看了看,愁道:“姑姑,你這手剌了口子又捱了打,敷藥也不能下水,可得養兩天才行。”
她還沒說上話,一雙手就被人握到一旁,她也跟著轉了身,杜京墨不知道啥時候走到她身邊來了,繃著臉仔細瞧那傷口。
汪以芙轉頭看了眼小太醫,小太醫居然拉開了椅子,慌慌張張地說:“我……我去御藥房找找藥。”
“拿清涼玉肌膏來。”
“杜太醫,那可是娘娘們才……”
“出了事找我。”
小太醫閉嘴去拿藥,杜京墨抬頭想喚他再帶些東西來,他已經跑得人都看不見了,杜京墨無奈只能自己跟著出去。
整個太醫院,只剩下汪以芙一個人。
汪以芙回頭看了看,外面也無人看守,正是好時候。
她走到博物架前,蹲下身窺覷這些書都是些什麼書,一路往上看了好幾層,又從北往南看了好幾個架子,裡面大多都是杏林醫書,偶有幾本現在宮裡娘娘的醫案。
若她是太醫,太醫院的人查疑難雜症難免要到處翻書,所以她是不會把醫案堂而皇之地擺在架子上的,但是這裡結構簡單又通透,實在不是什麼藏東西的好地方。
外面有腳步聲靠近,她立馬後退幾步,站到方才的位置上去。
杜京墨端著一盆水進門來,小太醫卻還在外面,外面有一把椅子,還有一臺藥碾子,小太醫把一把草藥放進碾槽裡,兩隻腳搭在銅磙上來回碾動。
杜京墨放下水盆,拉著她兩隻手腕走到他那桌燈下,從袖兜裡抽出一方帕子在水裡浣乾淨,一手握著汪以芙的手,一手用帕子給她把手擦了擦。
汪以芙直把手往後抽,“我還是自己擦吧。”
杜京墨聽著,反而更用力抓著她的手,汪以芙吃痛“哎呀”一聲,杜京墨心一軟,立馬又鬆開了。
他見汪以芙護著自己的手,受了好大委屈似的,只道:“我又不吃人,你那麼怕我做什麼。”
汪以芙不答話,拿著帕子自己擦手,可手指紅腫,捏都捏不緊那方帕子,只能鬆鬆握著,馬馬虎虎把手心擦了擦,也不知有沒有擦乾淨。
那位小太醫在外面碾完藥又搗了鮮草藥,裝在小碟裡送到杜京墨桌子上,轉身又不見人影,跑得飛快。
杜京墨也不管那麼多了,拉過汪以芙的手,搶了帕子細細擦拭,擦完把帕子扔盆裡,隨後把草藥攆出一點敷在手指剌的口子上,又用布條給她包紮好。
他從兜裡拿出一個靛藍的八方盒子開啟,裡面玉白的藥膏填得滿滿當當的。
又從桌上筆筒抽出一根竹片來,颳了一層藥膏,端著她的手輕輕撇勻在汪以芙手心上。
這動作又輕又慢又細,杜京墨兩隻眼睛全在手心上,眼上睫毛清晰可見,像開啟的扇面一樣時不時扇上一扇,汪以芙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杜太醫,我……”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引得他們兩都朝門口看去。
門口是許心言,已然楞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張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他們倆,嘴巴微微顫抖著卻說不出話。
他們倆在燈前相對站著,杜京墨一手捧著汪以芙的手,另一隻手拿著根竹片在她手心划著,看起來氣氛相當曖昧。
汪以芙腦子裡千頭萬緒,最終神思一定,笑道:“你來得正好,我被典正大人用戒尺打了,快來幫我上藥。”
許心言一口氣鬆下來,終於掛上了平日裡甜美的笑,跨過門檻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