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不過一笑,問道:“女官之罪,本該是宮正司查辦,怎地勞煩御前第一太監動手了?”
馮小寶一時慌神,隨後用那佛塵指著汪以芙道:“娘娘旨意,你問那麼多有什麼用?莫非你想抗旨不尊。”
汪以芙輕鬆自然走到馮小寶身邊,只道:“不必抗旨,我等這一天也等得有些久了。”
馮小寶帶著她去了和御膳房對稱的西邊,經廠直房旁邊的馬房,跟她上次被罰的地方不一樣,這裡名叫馬房,卻不養馬,在一條長長巷道的盡頭,那巷子像深不見底的井,井底是前後兩間大屋子。
屋前兩旁各擺了四臺長凳,有兩個太監正在捱打,左右一人拿了一人高的大板子,打得那兩人嗷嗷直叫喚。
馮小寶把她帶進最裡面的屋子,這屋子窗戶被木板釘死,昏暗無燈,從門透出的天光見到左邊是一張大桌子,筆墨紙硯齊全,右邊則讓人驚心。
柵欄將右邊的空間掩蓋一半,中間是一把老虎椅,椅子前放著一盆與夏天不合時宜的炭火,牆壁上掛著的鐵鍬、鉗子、鞭子等物。
馮小寶用佛塵指著那老虎椅,嘻嘻笑道:“汪司膳,請吧。”
汪以芙坐在老虎椅子上,就有兩個太監把左右手都扣在椅臂上,又在她腰前橫卡了一塊木板,讓她不能活動,他們不急著審問汪以芙,而是把門關上,都退了出去。
這裡不算漆黑一片,窗戶上釘著的木板多多少少露出一些縫隙,漏出一些光,前面的炭火雖然無明火,也能提供一些光亮。
只是這坐久了腰痠背痛,汪以芙突然明白這椅子折磨人的道理。
這段時間本身在擔心德妃會如何對付她,德妃的確是一個知道等待的人,等她先扇起風來,有由頭可抓的時候才動手,像一隻豹子一樣,撲向獵物前總要伏低姿態。
汪以芙實在坐不住了,心裡也煩躁不安,動又動不了,只能閉上眼回憶在山裡的時候,寶禪寺傳出來的獅吼般的唸誦聲音。
那聲音她聽了快三年,閉上眼就能想起來,想著想著,心裡忽而沉了下去,像一滴水掉進海里一樣,潺潺而動,又寧靜廣闊。
不知道過了多久,“嗙”地一聲門開了,打破了她腦海中的聲音,她睜開眼,才發現天已經黑了,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