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更離開花園回到正廳時,葬禮已接近尾聲。

弗蘭克輕聲問,“發生什麼了,去這麼久?”

“回來路上看到花園,所以稍微停留了一下,葬禮要結束了嗎?”

“馬上過會兒中賓客獻完花,我們就該離開了。”弗蘭克頓了頓,繼續道:“離開城堡,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夏知更露出疑惑的表情,可侯爵似乎並沒打算現在告訴她,只抿唇淺笑一下,便轉頭去看其他地方。

向公爵棺槨前獻完花後,兩人離開了城堡。

馬車慢慢悠悠的前行,窗外的風景從古舊城堡變化成草堆枯木,到後來停下一片寬闊的蒲公英田。

夏知更正要說話,身旁傳來侯爵的聲音,“到目的地了,下去吧。”

跟著弗蘭克下車,那片蒲公英田在眼前就更顯清楚,與此同時更扎眼熟悉的,是腳下鏽跡斑斑的橋體。

“倫敦橋?”夏知更不解看他,“為什麼突然來這裡?”

弗蘭克笑道:“我記得你以前問過我倫敦橋的事,剛好想起來一個故事和他有關,所以帶你來看看。”

“故事?”

他想了想,更準確道:“也不算故事,故事都是假的,但我這個是親眼所見的。”

夏知更抬眉,在她的注視下侯爵娓娓道來。

“你當初翻看英國史的時候,應該有看到上面說20年前督建倫敦橋的人,是我父親吧。”

“確實有,怎麼了?”

“從前的倫敦橋橋身是由木頭和磚石造的,所以常常失火,二十年便有一場,並且火勢太大,燒燬了將近1/3的橋體,倫敦橋不得已重建。我父親位襲侯爵,又在一眾人裡年紀算輕,被賦予了監督倫敦橋重建的任務,而那時我才七歲。其實是該在城堡裡廢寢忘食的年紀,可因為我喜歡建築,所以父親會經常帶我來,這裡甚至於這橋底下埋的某塊磚,可能都是我玩跳格時踩過的。”

說到這,他無奈地看向夏知更,“是不是很難想象,我小時候玩這些東西的樣子?”

夏知更仰頭想了想,“似乎是有點。不過這才是正常的吧,像那些被逼迫著學習和冷漠的童年,這才不正常。”

無論是對後來被逼著一夜長成大人的弗蘭克,還是被逼著在年幼就學習解剖的她來說,這樣的童年怎麼都是畸形的。

而他們那時想要的可能只是很簡單的一次翻花繩,一次盪鞦韆。

又或者只是親人的一句“你開不開心”。

弗蘭克眉眼溫和,“我也這麼覺得,不正常,不正常到了極點。”

他說完笑了笑,可能是在笑自己,也可能是在笑,找到了同伴。

弗蘭克轉身趴在扶手上,微微俯身看向橋下湍流流動的江水。

“7歲那年的深秋,倫敦橋重建完成,重建完畢的那一天,我當然也跟著父親來到了這裡,可是那一天跟所有人想象中的,都不一樣。沒有人笑,沒有人鼓掌,也沒有人慶賀,我跟在父親身後所能見到的每一張臉,不是戲謔就是冷漠,不是嘲諷就是怨恨,他們如此的厭惡著這座橋,好像這種痛恨由來已久,而在這一刻全然爆發了出來,我覺得很奇怪,以為他們只是累了,所以我高呼吶喊,想讓他們聽見我的喜悅,然後與我感同身受,可父親卻攔住我,用手捂住我的嘴巴,垂頭隔著捲曲的棕發望向我,他的目光那樣哀痛那樣無奈,讓我心中的喜悅瞬間消散,我透過他寬大的手,問,‘父親為什麼他們都不高興?’父親深深嘆了一口氣,伸手指向水波粼粼的江面。”

弗蘭克說著,也伸出蒼白修長的手,無力而又沉重的指向,同樣水波粼粼的倫敦橋底,碧波萬頃的江面。

“他說,‘因為這下面埋著他們的孩子,埋著一具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