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夏知更該怎麼跳最先的舞步,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停下教學道:“你看起來似乎不太高興。”

“沒有……”

侯爵牽起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聲道:“別在意他們說什麼,你笑起來很好看。”他頓了頓,又添了一句,“不笑的時候,也很好看。”

夏知更垂眸,“我沒有不高興。我只是好奇,在場的夫人小姐那麼多,侯爵為什麼非要選我跳一支舞?”

弗蘭克輕笑,“若我說了,只怕你會笑話。我若找夫人跳舞,拒絕不了姑娘的芳心,可我若找其他姑娘跳舞,又怕的是勾來新的一份愛意,那我如何承擔得起呢?”

夏知更微愣,“那你就不怕我也……”

後面的話沒說完,她自己都有一瞬間錯愕怎麼會說出那句話?

弗蘭克彎起嘴角,“我覺得夏小姐不是那麼容易付出愛恨的人,你的心,關得很緊。”

“怎麼說?”

“我們初見時走的那條路上,你對自己的過往隻字不提,而且從頭到尾不曾露過自己的手,這說明你並不願意告訴我任何關於你的一切,而且我將這件禮服給你時,你也不願意收下,對吧?”

“……是。”

弗蘭克輕聲道:“你不願意接受恩惠,因為你不想虧欠什麼,我一旦有了虧欠,就有了來往,人和人之間的接觸就是因為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小虧欠小恩惠而產生的,但是夏小姐卻很本能的抗拒著這些。”

“……你一向都這麼仔細觀察陌生人嗎?”

“這些年待人處事下來的一些經驗而已,能允許我猜測一下夏小姐抗拒來往的最終緣由嗎?”

夏知更抬眸看向他清澈通透的雙眸,很難想象那樣黑白分明的眼睛裡裝著的是怎樣乾淨而又並不純粹的複雜情感。

“你覺得,會是因為什麼?”

“我想。”他壓低了嗓音,如經年藏土的古釀回甘萬千,緩緩道:“是因為一顆,笨拙而又執拗的心。”

因為笨拙,所以不知該如何說出感謝。

因為執拗,所以不願丟棄自己的顏面。

也因此,所以她就這樣用一副冷峻面孔,手段拙劣的拒絕著他人的好意。

他的目光灼熱,剎那間夏知更彷彿赤裸的暴露在他眼前。

那些逃避的,不願面對的,都全然無處可藏的被翻找出來,被整整齊齊的擺在他面前讓他端詳。

可明明才不過一天,他就已經完全看透了自己。

夏知更一瞬間土崩瓦解,只能狼狽不堪的偏過頭躲掉他的視線。

“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樣。”

侯爵笑著點頭,“嗯,不是我說的那樣,我也只是瞎猜測而已,雖然全部猜錯了,但還請夏小姐別生我氣。”

“……”

他這樣說,分明是在給自己臺階下。

“別走神了,右腳該往後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