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軍這邊請。”見到固德主僕,阿金招呼一聲走了過去,肩膀忽地晃了晃,卻是一下子便分開了固德與阿力二人,又伸臂將阿力的肩膀一摟,笑嘻嘻地道:“這位小哥,咱們去外頭聊聊啊?”

阿力原也是會些拳腳的,可在阿金的面前,他卻連掙扎一下都做不到,只覺得一股難以匹敵的巨力襲來,竟是身不由已便被阿金裹挾了出去。

固德原就不大好看的面色,此時變得益發陰鷙。

但他也知曉,如今他是人在矮簷下,強項卻是最最要不得的,遂很快便又抹去了神色間的不虞,邁步跨進院中,向著那仰首望月、闊袖翻卷的身影舉手行了一禮,恭聲道:“王先生。”

王匡轉首望他,面上是一抹淡然的笑:“少將軍見諒,此乃在下的意思。在下與少將軍接下來要說的話,最好不要被第三個人聽見。”

固德緊抿著嘴唇,不發一言。

阿福不知何時已然離開了,荒院中唯他與王匡二人,夜風掠過,滿院草葉起伏,“譁啷”作響。

“少將軍眼下的處境如何,想必您自己也是清楚的。”王匡並未與固德打機鋒,開篇便直奔題眼:

“在下在吃晚飯的時候聽人說,大帥已經派人去昌黎接大夫人去了。待到大夫人入了城,少將軍若是還想不出好的對策的話,您的處境……”

他嘆了一口氣,沒有將話說完,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

大夫人雖不及花真那樣難對付,但在身份上卻是固德的嫡母,又是莽泰的枕邊人,那枕邊風的威力,亦是不容小覷的。

院子裡安靜了片刻,固德艱澀的語聲方才響起:“先生……”

只說了這兩個字,他的語聲忽地一止,數息後再開口時,說的卻是:“那麼,小子能為先生做些什麼呢?”

“少將軍果然爽快。”王匡滿意地笑了起來。

聽得出,固德原先想說的應是“先生要我怎麼做”,後來卻臨時改成了“我能為先生做什麼”。

兩句話的意思雖然差不多,但態度卻截然不同,固德應該是想通了,所以姿態擺得很低,居然破天荒地在王匡的面前以“小子”自稱。

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

對方態度既明,王匡便也不打算否認自己的意圖,直言不諱地道:“在下的確想要請少將軍幫一個小忙。”

固德並未說話。

然而,那低沉的、發自於肺腑的一聲吐息,王匡卻是聽到了。

得知王匡需要幫忙之後,立時便鬆了一口氣,可見這位少將軍果如王匡推測的那樣,平素待山莊諸人雖只有表面的客套,私下裡對山莊解決麻煩的手段卻還是極為篤信的,是以才會下意識地松泛了下來。

王匡面上笑容愈勝,似是深為對方如此識趣而歡喜,笑道:“眼下卻是還沒到需要少將軍出手的時候,少將軍只要將此事記在心裡就可以了。咱們還是先說說少將軍最頭疼的這樁兇案吧。少將軍,在下或者能找到令妹的……遺骸。”

固德的呼吸有片刻停滯。

遺骸?被兇手……不,是被阿琪思那女兇徒砍下帶走的那幾個腦袋與手足麼?

不過短短半日,山莊竟已經查明其所在了?

這個瞬間,固德心底的驚異直是難以言表。

便在一個時辰前,莽泰還命固德再加派五百軍卒,秘密找尋花真殘缺的屍首,他的父親紅著眼睛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那丹家的孩子“連個全屍都留不下”。

父帥悲慟的語聲猶在耳畔,而王匡彼時分明在場,卻是一臉地超然於物外,根本不為所動,現在他卻突然表明說已經查到了線索。這藏劍山莊的能量,果然不容小覷。

固德的眼皮飛快地眨動了一眼,嘴唇也跟著翕動起來,似